大軍一路艱難跋涉,行至一處狹長山谷。此地兩側山峰高聳入雲,怪石嶙峋,仿若兩扇天然巨門,将大軍牢牢夾在中間。山谷内,靜谧得有些詭異,唯有士兵們沉重的腳步聲與粗重喘息聲回蕩,微風拂過,帶起一陣莫名寒意,似有一雙雙隐匿的眼眸在暗處窺視。蕭逸塵騎在高頭大馬上,眉頭緊鎖,銳利目光不停掃視四周,心底那股不安愈發濃烈,久經沙場的直覺警示他——危險将至。
果不其然,刹那間,隻聽一聲尖銳呼嘯劃破長空,仿若死神下達指令。緊接着,利箭如雨般從兩側山峰傾瀉而下,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箭頭寒光閃爍,在日光下晃得人眼暈。不少士兵來不及反應,瞬間被利箭貫穿胸膛、咽喉,慘叫着倒地,鮮血汩汩流出,染紅了腳下土地。與此同時,伴随着沉悶轟鳴,巨石裹挾着滾滾煙塵,從山頂轟然滾落,如史前巨獸,一路勢不可擋,所經之處,人馬俱碎,營帳被砸得粉碎,隊伍瞬間死傷慘重、亂作一團。
“穩住!盾牌手在前,組成盾陣!弓箭手反擊!”蕭逸塵渾身浴血,卻仿若戰神臨世,身姿矯健,揮舞長槍撥開如蝗箭雨,縱馬飛馳,高聲呼喊着下達指令,聲音響徹山谷,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與決絕。他沖鋒在前,銀槍如龍,每一次刺出都挑飛數名敵軍,濺起一片血花。隻是敵軍早有預謀,攻勢一波接着一波,源源不斷,蕭逸塵雖勇猛無畏,身上卻也多處負傷,铠甲破碎,鮮血滲出,染紅衣衫,可他仿若未覺疼痛,依舊高呼殺敵,鼓舞士氣。
林瑤身處軍醫營帳隊伍之中,眼睜睜看着周遭慘狀,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強行咽下滿心悲戚與恐懼。營帳在巨石沖擊下搖搖欲墜,傷兵們痛苦呻吟,聲聲揪着她的心。林瑤咬咬牙,深吸一口氣,迅速鎮定下來,手腳麻利地穿梭于營帳間,不顧危險搶救傷員。她瘦弱身軀在混亂中靈活閃躲,彎腰、蹲下、起身,動作一氣呵成,手中紗布、藥酒片刻不停,清創、上藥、包紮,嘴裡還不時溫柔安撫:“忍着點,撐過去就好了,咱們定能回家……”
就在戰局膠着、勝負難分之際,蕭逸塵為救一名陷入重圍的小卒,不慎被敵軍暗箭射中肩胛,又遭數名敵兵圍攻,長槍揮舞間,體力漸漸不支,重傷倒地。林瑤不經意間擡眸瞧見,心髒陡然一緊,仿若瞬間停止跳動,大腦一片空白,片刻後才回過神來,不顧一切地飛奔過去,途中險些被流矢射中、被馬蹄踩踏,卻全然不顧。
奔至蕭逸塵身旁,望着他滿身鮮血、氣息微弱的模樣,淚水奪眶而出,瞬間模糊了雙眼。林瑤雙手顫抖得厲害,幾乎拿不穩鑷子與紗布,可她仍咬着下唇,努力穩住心神,雙手輕柔卻迅速地為蕭逸塵清創,鑷子小心翼翼地夾出箭頭,每一下都似紮在自己心上;用酒消毒時,見蕭逸塵疼得眉心緊皺,她淚水更是止不住,喃喃低語着“對不起”;止血、包紮,動作行雲流水,嘴裡還不停喃喃祈禱:“侯爺,你一定要撐住,千萬不能有事……”
蕭逸塵意識漸漸消散,昏迷前,拼盡最後一絲力氣,瞧清了林瑤滿臉血污卻堅毅決絕的模樣,震撼填滿心間。那一刻,戰場喧嚣仿若遠去,眼前隻剩林瑤堅定守護自己的身影,那股視死如歸的勁兒,深深烙印在他靈魂深處。
不知過了多久,蕭逸塵悠悠轉醒,入目便是軍醫營帳昏暗内景,鼻尖萦繞着草藥苦澀氣息。轉頭,便瞧見林瑤守在身旁,目光溫柔似水,滿是關切與疲憊,眼眶深陷,臉頰還帶着未擦淨的血痕。見他醒來,林瑤眼眶瞬間濕潤,嘴角卻扯出一抹欣喜笑意:“侯爺,你醒了!可算醒了……”聲音帶着哭腔與難以掩飾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