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絮聽了這話,表情略顯驚訝。
邝穆這意思是還會再跟她見面,她沒來得及開心幾秒,又覺得一切來得太過輕松,内心百感交集:“還是算了,邝先生的東西,我可沒命享。”
邝穆手上的動作一滞,擡頭的瞬間玩味的眼神直視着她,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揚。
她是在跟他劃清界限嗎?是試探他的态度?欲情故縱?
見他不回答,鐘絮心裡有些慌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這火候過了,真的惹得邝穆不高興了。
邝穆欣賞着她手足無措的樣子,嘴裡的飯菜忽然變得美味起來。
一頓飯就在這詭異的氣氛中結束,邝穆起身讓人送鐘絮到門口,走之前還不忘奚落她:“鐘小姐以為我這地方是誰想來就來的嗎?”
鐘絮看着他的背影,心頭湧上一種感覺,一時之間分不清他倆誰才是這場遊戲裡的主宰。就如同此刻,邝穆一句話便輕易地挑起她的情緒,她在這裡患得患失,進退兩難。
鐘絮站在門口路邊等着送她下山的車過來,昨天來的時候太晚了沒看清,此刻她才注意到這裡竟然叫“荔園”。
忽地,一輛黑色邁巴赫停在她面前。
鐘絮去開後座的門,拉了幾下沒打開,隻見副駕駛的車窗降下來,邝穆從駕駛座探過頭,隻說了兩個字:“副駕。”
鐘絮坐進副駕駛,邝穆立刻踩下油門,在山路上飄移了一段路。鐘絮吓得抓緊安全帶,卻咬着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等邝穆的車速慢下來,鐘絮才開口:“邝先生是要回市裡嗎?”
邝穆沒看她:“你的手機和包在後座。”
鐘絮沒着急去拿手機,隻聽他又說:“鐘小姐來港城多久了?”
“三年,大一到現在。”鐘絮答道。
邝穆聽她的回答,冷不丁的說道:“那你妹妹在哪家醫院,你在外面呆一夜,不擔心她嗎?”
鐘絮腦子空白了一刻,很快又回想起來,他問的是當時她和陳學明說的話。她騙陳學明她有個重病的妹妹,可這是他倆的對話,那房間裡甚至沒有第三個人,邝穆是從哪裡知道的。而且她不覺得邝穆沒有查過她的資料,她有沒有妹妹,邝穆不比她更清楚。
她擡手将自己的碎發挂到耳後,咽了咽口水,反而輕松起來:“邝先生說笑了,我母親隻有我一個孩子,沒有什麼妹妹。”
邝穆單手握着方向盤,目光在她臉上端詳着。
她又說:“邝先生該不會是把我的話當真了吧?”
邝穆來了興緻:“那鐘小姐哪句話是真的?”
鐘絮沉吟片刻,用有些蹩腳的白話:“我中意你。”
這回輪到邝穆沉默了。片刻,他突然笑出聲來,反問她:“你知道有多少人跟我說過這句話?這話很廉價。”
鐘絮幾乎不假思索:“那又如何?邝先生是覺得那些人都沒有真心,或是感覺自己不配被愛?”
“愛?”邝穆冷哼,“我從來不相信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
鐘絮放下車窗,風從空隙裡鑽進來。她問:“邝先生是不相信,還是害怕?或者說你從來沒有被愛過,也從來沒有愛過别人。”
鐘絮問這話的時候,車子停在黃海路和長沙街的交界處等紅燈。
邝穆看向她。此刻她單手撐着腦袋,任風吹亂散落的長發,清晨的陽光将她包裹進金色的光圈裡,剛巧與他形成了兩個世界。
她扭頭看向他,四目相對的瞬間,邝穆竟然感受到一種被上位者踩在腳下的不悅。
蓦地,他心中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如果将她拉入泥潭,身陷泥沼,她是否還能像今天這樣泰然自若的說出這番話。
鐘絮不知道他的想法,心裡打着小鼓,預演着邝穆會怎麼回答他。
燈綠了。
邝穆發動車子,車子開到十字路口中間,他說:“鐘小姐打算教教我……”
他話音未落。
“轟”地一聲巨響,整個車子顫動起來,鐘絮隻感覺天旋地轉了一陣子,彌漫的濃煙和汽油味讓她睜不開眼睛。
迷糊中,她看到駕駛室的門被人打開,兩個穿白大褂的人映入眼簾。
“哥,還有個女的?”
“女的也帶着,大伯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