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夜幕沉沉,城市的喧嚣逐漸褪去,高樓大廈也歸于寂靜。餐廳的燈明亮而溫暖,紀佳時還在埋頭工作,吃飯的餐桌上此刻堆滿了厚厚的案卷和文件,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法律條文和案件資料幾乎占滿了整個屏幕。
在買下這個房子并進行安裝的時候,紀佳時是有書房的,隻不過在燕舒住進來後,他就沒有了。不過,他到不以為意,畢竟燕舒作為一個大女人,是家裡的一家之主,不管她此刻有沒有工作,她都需要一個書房去安置她所有的思緒。
至于他,一個小小的餐桌就足夠,餐桌旁邊就是廚房,那是他熟悉的地方,也是他幸福感的來源。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着,時不時停下倆,翻閱手邊資料,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着什麼。他已經不算是新人律師了,但律所裡的其他人、包括來尋求他幫助的客戶依舊會因為他是個男人而懷疑他的專業度,她們的目光并不凜冽,隻是淡淡的,卻能讓紀佳時感受到一種窒息感。
為了打破這種刻闆印象,他隻能努力再努力。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窗外的夜色更加濃郁,腦袋昏沉,思維也遲鈍了下來。他揉了揉酸脹的眼睛,端起一旁已經涼透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澀的味道讓他稍微清醒了一些。突然,他聽見了卧室開門的聲音。
擡頭,看見燕舒站在卧室門口,她穿着粉色的睡裙,頭發披散,他以為她是被他在客廳發出的聲音吵醒,卻發現她的眼睛明亮異常,沒有一點昏睡醒來的迷蒙模樣。
“老婆?怎麼?吵醒你了?”紀佳時問。
“沒有。”燕舒搖頭。
她朝餐桌走去,拉開他身旁的椅子坐下。
第三次在房間醒來,隻不過時間變成了淩晨,這次,身邊隻有紀佳時。
他身體朝她靠近,伸手輕輕撫上她的額頭,指尖順着她的發絲下滑。“睡不着?”
燕舒想了想,搖頭,“口渴,想喝溫水。”
“好。”他站起身,朝客廳走去。
燕舒的視線跟随着他的背影移動,無意識地伸手撫摸唇瓣。很快,水聲嘩啦啦響起,又停止,紀佳時轉身,燕舒将手放在桌上随意地翻那些紙質文件,響聲嘩啦。
他端着一杯溫水遞到燕舒手中,燕舒雙手捧着,杯壁溫熱,她低頭抿了一口,水溫适中,不太燙也不會太涼,溫熱的水流順着喉嚨滑下,讓燕舒肚子上方感到了一絲暖意,很舒服。
“很晚了。”燕舒将水杯放在桌上。
紀佳時再次将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他看着燕舒,伸手将她額前的一縷碎發别到耳後,動作自然而溫柔,聲音堅定,“老婆,我馬上,你先去睡吧。”
燕舒再次搖頭,“我陪你吧。”
從燕舒入夢開始,她就得到了一個‘好睡眠’的buff,不管現實裡入睡前多疲憊、夢裡的故事又多麼勞心費力,她都會在早上六到七點睜開眼睛,并且感到精力充沛活力滿滿。之前在學校裡會睡回籠覺且沒什麼事做所以這個buff不明顯,但最近開始上班,這讓燕舒意識到這個能力給她帶來了多大的效用。
在早上大部分人都頭腦昏沉,甚至犯困時,燕舒已經把今日工作任務進行了梳理分類……
雖然,在夢裡睡覺聽着比較有趣,但燕舒決定放棄嘗試,因為她面前坐着紀佳時。她心裡有更好玩更有趣、更值得嘗試的想法。
紀佳時知道燕舒是個很執拗的人,見她眼神堅定也就不再勸了,隻想着自己要再提升效率,早點做完,早點将她哄回卧室睡覺。
于是,紀佳時工作,燕舒就坐在一旁看着。
都說認真工作的人最帥,燕舒覺得這個某個惡毒資本家為了鼓勵員工奮鬥說出來的宣傳語,因為一個人無論工作不工作,隻要她專注投入某件事時,她的生命都在熠熠生輝,人也變得魅力無限。
不過紀佳時本來就好看,再怎麼給他增添光彩,也隻是讓燕舒覺得此刻他有一番别樣的新鮮感。相比于現實中仍略顯青澀和稚嫩的少年,夢中的雖然也依舊年輕美貌,但很明顯已經在趨于成熟沉穩的路上了。
他穿着一件深藍色的襯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移動。
看了一會對方的臉,燕舒低頭拿起桌上的文件看起來,枯燥的案卷,燕舒看得津津有味,當然,這并不是因為她對法學感興趣,隻是燕舒對文字有一種寬容。哪怕是某些商店裡放着的成功學文案或者企業家自傳和品牌宣傳書,她都能看進去。
弊端是,印象不深。
當手上的文件翻完,燕舒真正開始感到無聊。
她将案卷放回原處,拿起桌上的一支鋼筆,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玻璃水杯的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叮——叮——”
聲音很輕,但卻帶着某種韻律,像是某種暗号。紀佳時放在電腦上的手指停頓,擡頭,燕舒在看他。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火花被點燃,隻在一瞬間,周身的氛圍發生了隐秘的變化。
紀佳時喉結滾動。
“你渴嗎?”燕舒問。
像是口渴的人聽見了水聲也看見了水,他頗為幹渴地抿嘴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