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化光遁去。
-
去你爺爺的腿!
這是你家嗎,教起小貓敲門了!
千秋爾輕揉疼痛的下颌,心頭一陣火起。
想她個堂堂妖仙,這次堕下凡,從前拿他腦袋當球踢的,如今都在踢她腦袋,還左腿換右腿來回踢!
如今,她需邊幫身邊這小子找表妹,邊修煉。
快些回天。
這般出神想着,鼻尖忽又聞到股香氣。
千秋爾一驚:莫不是那白衣鬼殺了個回馬槍?!
她循氣息仔細聞,卻見源頭是少年腰間的乾坤袋,正飄出如夢如幻的粉紫花瓣。
“恩公,你袋中飄花了!”千秋爾驚喊。
段淩霄垂眸望去,忙打開乾坤袋,喜道:“千百度!”
“千百度,何物?”
“是義父交予我,尋表妹的法寶。”
他從袋中掏出一物件。
那是株可捧掌間的花樹,蜿蜒褐枝斜展,飄出數朵粉紫花瓣。
“之前感應不到表妹的靈力,千百度毫無反應。”段淩霄道。
但千百度不枯萎,意味表妹尚存人世。
這也是義父與他,最後的希冀。
段淩霄捏訣,念道:“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話落,那零落幾朵的花瓣騰空,一瞬綻開萬千重光。
瑩瑩紛紛的淺紫粉白,如雲霞飄向空中,層疊起夢幻幽香的花路,徑向北方。
“走!”段淩霄背後長劍铮鳴出鞘,橫懸身前。
千秋爾還未反應,便被拽上長劍,嗖地一聲,揚長飛去。
她踉跄後倒,靠上具堅實的胸膛。
“扶住。”段淩霄伸來左臂,右手抵她肩膀推遠,維持距離。
千秋爾扶着他左腕,額發飄飛:“嗯。”
月色正好,花路迤逦夢幻,兩人立身長劍,這般疾去。
-
安州,無目堂。
沉黑天幕下,兩名守夜弟子斜倚門柱,笑意促狹,勾頭交談。
“少主這次下血本啊,雇了十名六品天師去那段家!”
“呦,那你可瞧見丹楓美人了?”
“不曾,”左邊的拍拍袖口,抱臂望天,“我隻瞧見少主付金條給那些天師,啧,我何時也能有這些錢啊。”
“就咱這樣的,錢沒,美人也沒。”右邊的搖頭,“盡隻能做夢咯。”
“你快看,我可真是在做夢!”左邊的大喊,指向天空。
右邊的順他目光看去,愣住,揉揉眼再看。
“那是...”
圓月高懸,萬千朵粉紫花瓣彙成迤逦花海,夢幻得令人窒息。
又見長劍如舟,泛于花海之上。
海上人,月下仙。
但那仙人,眉眼皆是殺氣。
“快回禀少主,段家的找來了!”
兩人連滾帶爬逃入門内,意欲扭開門邊的陣法機關——
“在找這個嗎?”
卻見個紮着鵝黃頭巾,兩條發辮垂肩的姑娘,笑眯眯舉起八角陣盤。
咔嚓。
掰碎了。
兩人瞳仁瞪大。
千秋爾扔下裂成兩半的陣盤,輕揚袖口,又灑出片淡青煙霧,頓時将兩個才拔劍出鞘的弟子,暈倒在地。
段淩霄落到門口。
少年眼睑微垂,冷厲的目光掃過昏去的人,擡眸,望向她。
千秋爾扒下其中一人的外衣,飛快拆了發髻,套上藍色逍遙巾,兩根纖長的劍頭飄帶飛揚。
“恩公,那我去啦。”她捏着袖擺,眨眨眼。
烏溜溜的瞳仁,不錯眼地瞧着他,滿目靈氣,從頭到腳配這一身,活像個小道童。
段淩霄斂了眼角鋒芒,上前一步,正了正她逍遙巾的邊沿,順勢俯身。
迎着那雙澄亮的眸子,叮囑道:“若有危險,立時尋我。”
“嗯!”她彎彎眼角。
段淩霄退後兩步,右腕一轉,長劍寒芒陡然銳利,劍身折面反射出匾額燙金的大字,及,千秋爾模糊的身形。
他眉心輕壓,鴉黑長睫半垂,滲出幽冷殺意。
掀眼。
凝向她。
“啊啊啊!救命啊!”千秋爾捂嘴大喊,眼珠誇張顫動,歪身砍旁邊昏迷的弟子手臂一刀。
邊喊救命邊砍,再扔下短刀,雙手按他傷口,将沾滿血痕的掌心胡亂抹臉。
登時五官模糊,隻剩赤紅奪目。
她踉跄奔入前院,特意摔向濕潤的泥土中,面龐又染了層髒泥。
這還覺得不夠。
十指抓入土中,從額角到嘴角來了套齊全的泥浴,一面拍腿大喊:“少主,不好啦,段家的殺來啦!”
“少主,你快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