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爾歪身躲過,肘臂橫擊,撞飛他手中劍,不曾想他反應極快,右手脫劍的瞬間,左手下繞迎上握劍,反轉個劍花,再向她刺來。
千秋爾抽下金絲提花腰帶,衣襟登時大開,她以巧勁揮舞腰帶,劈出勁風似鞭抽向他,又趁機脫下外衣兜頭甩去。
大紅喜服遮住他面容,千秋爾抓緊機會,縱身躍起,她畢竟是妖,身段靈活,一下跳上圍欄,自後以腰帶勒住他脖頸,将他緊縛喜服下。
随即跳落,一股後翻力将他撂倒,踢飛他手中劍,跨坐腰腹,兩掌橫拉腰帶,盯着蒙在紅袍下的人,冷聲訓斥。
“你就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嗯?”
“我救你,你就如此回報我的?”
千秋爾隔着紅衣一掌拍去,扇打身下不斷晃動的人。
陸歧真蒙在紅袍内,動彈不得,低哼出聲。
“說忠于彼此,你又如何做的?”千秋爾一劍落下,刺穿紅衣,裂帛聲清脆響起,鋒利劍刃蹭着他鬓邊而過,冰涼的劍身貼向臉龐。
身下人愣住,隻是不多時又擡手欲動。
千秋爾掐住他脖頸,冷嗤:“看你相貌不錯,我才一忍再忍你的!”
聞言,下方的人不再掙紮,片刻後,傳出悶聲乞求。
“還請姑娘給某一個認錯的機會。”
千秋爾拔起長劍,冰冷的金屬面拍打他臉頰,冷喝:“大聲點,你是在求饒!”
他身側的兩手緊握成拳,清玉似的嗓音道:“某知錯了,不該貪生怕死,辜負恩義,愧對姑娘待某真心。”
“...我對你有何真心?!”她羞惱怒喝。
但他還是捕捉到她話中的顫音——那一點點的委屈與不舍,足夠了。
他試探擡起手,紅衣映襯下,骨節分明的手指更顯秀麗。
“姑娘喜歡某這張皮囊,”他緩緩開口,扯下蒙頭的大紅喜服,露出烏發淩亂,眼含淚光的落難美人樣,“那不如暫留某一命,畢竟...”
他微咬唇,垂下眼,“我們還沒真的一度春宵啊。”
千秋爾瞳仁閃了下,嗤笑拍他臉頰:“陸公子,原來你為活命可以這麼不要臉皮啊。”
他嘴角僵硬,生疏地牽起唇線,垂頭勉笑。
“怎麼看起來這般不情願?”千秋爾單手挑颌,擡起他的臉。
聽出她言語中的松動之意,陸歧真知曉再努點力,便可暫保性命。他展顔笑開,雙手握住她的手,漆黑睫羽低垂,微挑眼望向她。
桃花眼含淚,妩媚而悲情。
但微蹙的眉宇,繃緊的下颌,仍可見他隐約的抵觸。
千秋爾哼一聲,抽出腰帶束住他雙手背後,将人往小榻推倒,便一屁股坐進他懷中。
倚靠美人香肩,懶散而胡亂地,撫摸他的臉。
他身體緊繃,牙關咬緊,露出并不娴熟的讨好笑意。
但這隐忍模樣,似乎極大取悅了她,她哼笑兩聲,倚靠他肩頭,悠然打量隔壁花轎。
段淩霄與段臨仙已對打數場,皆負傷在身,此刻各坐兩邊,警惕對方。
察覺視線,二人瞄向千秋爾這處——
同時瞪大眼。
段淩霄霍然站起,斥道:“知他害你,還不殺了!”
段臨仙默默點頭。
千秋爾嘻嘻笑:“先洞房,讓他死有所值。”
“...?”段淩霄五官緊皺。
他還欲說甚,花轎卻停下。
原來,已到第一晚的客棧。
甫一停轎,天空再次下起怪異的腐蝕雨,衆人需與身側人牽手。
另四對牽着屍體,率先進了屋。
段淩霄與段臨仙嫌棄對望一眼,沉默着分别甩出帕子,包裹手心遞去。
再瞧那千秋爾呢。
她大踏步朝前走,一手扯繩索,一手虛抓公子指尖,根本不管身後踉跄的陸歧真。
他低着頭,身形狼狽,與段臨仙錯肩而過時,陰鸷地瞪她一眼。
房門嘭地閉合。
見狀,兩個段家人面面相觑。
...
進了洞房,千秋爾二話不說,雙手抵他胸膛,直接推倒在床,陸歧真被推得頭腦暈眩,悶哼一聲,還沒緩過勁,面前就覆下個人影。
這人低頭便對他嘴唇而來,他一驚,本能偏頭躲過。
千秋爾面色一沉:“你幹嘛?”
陸歧真墨發淩亂,幾縷碎發細細撲落眼角,說話時很是刺撓,然他雙手被縛,壓根也無法揮開。
隻能忍耐着,向她讨好地要回點臉面,道:“小千姑娘,可否熄了燭火?不然某...放不開。”
“哼,死到臨頭,還想怎麼放開?”千秋爾撿起床邊的喜帕,蒙住兩人臉頰,去吻他,“這樣呢,可以放開了嗎?”
屋内龍鳳喜燭噼啪響,光影晃動,镂花架子床彩球紅緞盈滿喜慶,牆面倒映兩人身影。
一張紅喜帕下,兩人腦袋貼偎着,男子的耳尖稍稍露出,已是酡紅。
當那纖細指尖從衣擺探入時,他喑啞着嗓音,喘息驚喊。
“小千姑娘...”
她語氣不耐:“不可以嗎?”
他似乎這才想起自己受制于人,喉結滾了滾,道:“可、可以。”
于是,那手掌徹底探入衣内。
他低哼出聲,有些黏糊糊喊:“小千姑娘,千姑娘...”
“啧,洞房之日,該喊什麼?”她質問。
男子沉吟片刻,低聲喚:“娘子...”
喜帕下兩人交頸相依,隐約的起伏裡,可見一人低額,一人仰臉,正是吻得難舍難分。
紅喜帕子蕩起暧昧漣漪,幾處隐隐暗紅。
這時,屋内西牆角落,一顆長發披散的腦袋徐徐騰空,靜悄無聲趨近床邊。
“小千姑娘。”忽然,陸起真開口。
千秋爾擰了把他手臂,斥問:“你喊什麼?”
“嘶,”他倒吸冷氣,喚,“娘子。”
“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