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有效督促任務推進,分組由抓阄決定,若是有相互認識的人在一組,也隻允許最多兩人,其餘仍要被打散混入其他隊伍——陌生人最看不慣懶貨,這樣才可好好幹活。
可。
千秋爾白了桃伯桃一眼。總有這種讨厭的家夥就算遇到陌生人,也能輕易讓人心生愛憐,對他留有偷懶餘地。
桃伯桃抱着自己的粉紅鋤頭款款離去,坐于碧湖亭邊沐浴日光,托腮笑眯眯看着忙活的衆人,纖纖玉指捏起精緻的糕點品嘗。
而不遠處,千秋爾正撅着屁股挖土。
小隊長是結界師,他指着何處是結界波動點,千秋爾就按指示埋入晶石做陣眼。她身旁的男人們低聲議論,無不是關于桃伯桃的,有些還隻是男人正常的思春之心,畢竟桃伯桃這小子确實生得美麗。
可有些...
就污穢難入耳了。
千秋爾提着鋤頭走向下一個刨坑點,瞄了眼那個還在對同伴擠眼笑,言辭下流的男人,她經過他身後,一腳就對男人屁股踹去,正正好将他踢進才埋好的坑裡。
這地底晶石長四尺,寬三尺,确實可讓人栽進去。
“你要死嗎!”男人頂着滿頭土粒瞪來。
管事也低喝:“你這姑娘家是作甚呢,不幹活挑什麼事!”
——這時又覺着千秋爾是個姑娘了。姑娘嘛,臉皮薄,好欺負,可以不問緣由先訓斥一通。
千秋爾面無表情,隻盯着那個男人,瞳仁色澤又黑又深:“再讓我聽到你嘴裡蹦出跟這姑娘有關的話,我就讓你肛.裂人亡。就是這個死法,沒有第二個。”
說罷,扛着鋤頭,彈彈鼻尖灰塵,打個噴嚏走向下處挖土。
一時間,五六個男人面面相觑,誰也沒吭聲。
還是管事先開了口:“咳,繼續幹活,快,入夜還要交班呢!”
桃伯桃坐在亭中,紅唇輕啟咬住塊水晶糕,狐狸眼笑意濃甜。
除了鶴商寒,他修為怕是山莊中最高的,是以這種距離的談話,桃伯桃一字不落全聽耳中。
看着那低頭挖土的黃衣女子,他眉眼彎彎,貝齒咬下糕點,自語的聲音很輕:“好甜啊,小祖宗。”
将入夜時,千秋爾忙完了自己負責的埋土線,與管事打個招呼就去亭中休息,隻是經過那男人身邊時,又對着他屁股踹了一腳。
她踹得坦然,這次甚至連眼神都沒給,哼着歌悠悠就走向亭子。
那男人從坑裡爬起,拍了拍滿頭土粒,咬牙盯她背影。可這組并無家中人,他拿不準這女子實力究竟如何,一時隻能先忍下來。
千秋爾才踏入亭子,桃伯桃就迎了上來,捏着熱好的帕子給她擦臉抹手,扶着她坐到桌邊。
“快吃,快吃,肯定累壞了,嗯?”桃伯桃站在她身後,笑盈盈替她揉肩,垂頭問話時長發滑過千秋爾臉頰,一陣柔涼的幽香瞬間滌蕩開,淨化了千秋爾身處男人堆所聞的汗臭氣。
她不禁舒服地喟歎一聲,指揮道:“我腰有點酸。”
“好的好的,小的明白了。”桃伯桃立馬蹲下身,指法靈活精準,替她捏起了腰肢。
桌上早不是先前的茶水甜點,此刻擺的全是冒熱氣的誘人菜肴,千秋爾猜測,定是桃伯桃這小子掐着時間命人送來的。
“你還挺有孝心。”千秋爾滿意點頭,捧起白花花的大米飯,筷子這麼一扒,嘴巴這麼一張,大半碗就沒了。
“噗嗤。”桃伯桃失笑,他還蹲在地上,這時便仰頭笑看她,“若是姐夫給你送來,那就是男女之情體貼溫柔,到我這,就成孝心啦?”
“誇你,你還不謝。”千秋爾也沒看他,眼神鎖定紅燒排骨,夾起三塊丢入嘴中,不過一息,“呸”一聲吐出幹淨的三塊骨頭。
“謝,當然謝啦。”桃伯桃聲音甜脆,笑眼彎彎,“桃桃謝過小祖宗,感謝祖宗心憐,替我懲罰臭男人。”
言罷,他手臂交疊放上千秋爾膝蓋,眼神冷冷看向對岸忙活的男人們,“隻是我看那男人盯着小祖宗的眼神很是不善,我想殺了他。”
千秋爾手捏雞腿也看過去,夜色裡,牆頭大紅燈籠投下幽光,男人們躬身挖土,不時朝這瞧來。
“不用你動手。你記住,在這山莊裡,你最好都别動手。”千秋爾咀嚼鮮嫩的雞肉,收回視線淡淡道。
“好吧。”桃伯桃颔首,小嘴輕微嘟起,“我知道若是我出手,段哥哥又要冤枉天真可愛的我是惡鬼了。”
“你在胡說什麼啊!天真可愛的分明是我啊!”千秋爾不滿叫喊。
桃伯桃對上她認真的雙眼,狐狸眼立時笑彎,咯咯笑不停。
這時,一聲呼喚響起:“爾爾。”
“呀,姐夫你來探班啦!”千秋爾還沒答話,倒是趴在她膝頭的桃伯桃笑眯眯揮了手。
月色下,陸歧真站在亭子前,左耳後的一撮發辮垂肩,發梢的花葉騰紋流蘇随風動,為本就姣好的面容平添幾分旖旎之美。
每當這時,桃伯桃都不得不感歎:這隻貓雖然粗俗頑劣,但眼光确實不錯。
陸歧真手提象牙镂雕食盒,看着與千秋爾頗為親昵的桃伯桃,眼睫一垂,左手搭上右手,靜美而地娉婷站立。
他那黯然的垂眸,唇瓣未動,卻好似将什麼都講了。
千秋爾頓時反應過來。
她捏着啃了一半的雞腿,擡腿就把桃伯桃踹到一邊,屁颠颠跑過去,笑道:“安安,你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