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懸挂在空,與閃爍繁星作伴。這等美景,本該尋一處幽靜之地,飲一壇美酒,賞一場明月醉才對。
可祝煙浔卻沒這閑情雅緻,更沒這功夫。
她被一層不知為何物的東西,包裹着綁在了樹上。别說拿出法寶對付女妖,就連偏頭躲閃都辦不得。渾身上下除了眼睛,便隻剩一張嘴。
若不是讙那隻貪吃貓裝死,祝煙浔遇到這事定會大笑三聲,然後再添幾句羞辱的話語,方能盡興。
但此時此刻的她,唯有哀歎一聲:真是出門沒瞧黃曆,倒黴到家了。
眼瞅着,女妖的尖牙就在咫尺之間。
祝煙浔連忙假意求饒,裝得很是怕死的模樣,“别吃我!我長得醜,肉不好吃,又酸又臭的。不如……不如吃家姐,她膚白貌美,日日沐浴焚香,隔着八百裡都能聞到她的香味……”
話未說完,女妖倒是笑了。
祝煙浔懵了,這怎麼還樂起來了?
還來不及弄清緣由,女妖已經捏住祝煙浔的下巴,微涼的指尖,掃過她的眉眼,“你那位家姐是如何開罪妹妹了?你竟這般盼着她死?”
本就是信口雌黃的說辭,祝煙浔哪裡知道為何,隻能搬出平日裡聽的那些俗套話故事。
“自然是……自然是……搶了婚事,将我送去給地主家的傻兒子當了妾室,氣死娘親,又害得爹……”
祝煙浔自認說得情深意切,有幾個字眼都是咬着牙根說得。
可為何女妖的眼神似乎在告訴她:我聽你編。
被這樣瞧着,祝煙浔編不下去了。
女妖瞧她閉了嘴,挑着眉梢說,“我雖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可也是個心狠手辣的。臨死前的絕望模樣,自問見過不少。但你……”
她又湊近幾分,慢吞吞地說,“我看着……倒像是不懼生死的!”
祝煙浔尴尬一笑。
她本想着賣賣慘,拖延一點時間,等讙醒來收拾女妖。奈何對方一眼就将她看穿了,索性祝煙浔也不打算再裝了,大不了等女妖吃飽了,她再複生即可,雖然疼了點,但總好過現在的處境。
祝煙浔直視了回去,言辭中帶着挑釁,“要吃便吃,要殺便殺。莫廢話。”
女妖盯着她片刻,忽而輕笑了起來。
祝煙浔覺得奇怪。
這女妖莫非得患了失心瘋不成?
就在祝煙浔暗忖時。
女妖面色一冷,“想死簡單,可我偏不讓你如願。”
祝煙浔自是知道這句意味着什麼,心底一沉,頓覺不妙。
果不其然,女妖用指尖劃破了她的臉頰,纏着流光的血液,順着傷口滑落在了那層不知為何物的東西上。
就在祝煙浔以為,女妖會将她的臉盡數劃爛,會吸幹她的血,會将她剝皮去骨時 。女妖卻早已靠在樹幹上,指尖繞着青絲,玩味地瞧着她。
祝煙浔眼中帶着不屑,“你這折磨人的方法還真是挺……”
話說一半,祝煙浔便說不下去了,她整個身體就如同被擠壓在巨山之中,就連呼吸都有點困難。
祝煙浔瞧女妖一副優哉遊哉的模樣,恨不得沖過去将其撕個粉碎。
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明白了是她先入為主了。女妖從未沒想過吃她,從開始的恐吓,試探,再到折磨,都是為了證實心裡的猜想。
祝煙浔不知道猜想具體是什麼?但總歸是對她不利的。她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下來。
很快,她的額頭布滿細汗,脖頸上的青筋突兀暴起,所有的痛苦隻能硬生生從喉嚨中擠出來,“你……到底……要做……什麼!”
“做什麼?”女妖輕敲下巴,仰頭瞧着彎月,似是在思考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瞧她這般磨叽,處在痛苦中的祝煙浔,又默默在心頭添上了一筆。有朝一日,誓要将其挫骨揚灰才行!
許久之後,女妖才終于想起了她,冷着臉問,“我想知道,赫連赤那頭蠢熊,究竟在獄法山謀劃什麼?”
祝煙浔:“……”
赫連赤這個名字,她倒不陌生,好歹也是個妖,怎麼可能不知道妖王的名号。
據說,這妖王赫連赤本是上任妖王麾下的一員猛将,卻不知因何緣由。一夜之間,不僅屠殺舊主,還用妖族聖女的皮制成戰鼓,用她的筋骨做成武器,以妖王的名義發起攻城略地,将妖界攪得天翻地覆,腥風血雨。
可這和她有什麼關系呢?妖王赫連赤有何謀劃,她又從何得知?
祝煙浔想明白了,這女妖定是将她當成了赫連赤的人,所以才抓了她審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