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救了我?”雲盡歡雖問,但語氣卻十分肯定。
救?
祝煙浔回想起那一幕的情景,實在是算不上什麼真心實意的救。
她撇了撇嘴回道:“算是吧。”
雲盡歡沉默,許久,“為何?你不是恨我入骨嗎?”
“一碼歸一碼。此次若不是我硬拖着你下界,你也不會中途昏厥面臨險境。”祝煙浔歎了口氣,“我這人啊,雖睚眦必報,但絕非趁人之危,落井下石,是非不分之輩。”
聞言,雲盡歡噗嗤笑了,引得祝煙浔不解地看着她,“你笑什麼?”
“沒什麼。”雲盡歡收斂了笑意,“謝謝你救了我。”
祝煙浔怔了一瞬,“誰稀罕你謝我。”繼而轉過頭不再理她。
不一會兒,宋沁蓮便端來了清粥溫水,以及熬好的藥汁。口中還不停地說:“粗茶淡飯,莫嫌棄。”
祝煙浔哪裡會嫌棄,她不知此次昏睡了多久,亦或者自己又死了多久,以至于肚子早就餓扁了,瞧見那碗濃白的米粥,也顧不上燙嘴,毫不客氣地便下了肚。
吃飽喝足後,又将宋沁蓮遞來的湯藥一并喝了個幹淨,又在對方的照顧下睡着了。
幾日的相處下來,祝煙浔不得不承認,宋沁蓮照顧人很有一手。不論是上藥還是喂藥,做的均很細緻周到。
對比之下,雲盡歡就有點笨手笨腳的,有幾次換藥,差點将祝煙浔疼得背過氣去。
而且宋沁蓮的性子,道一句溫柔似水絲毫都不過分。以至于祝煙浔每每與其說話,都不自覺地輕聲細語的,好似聲大一點都會驚到了對方。
翌日清晨,陽光透過竹葉縫隙灑落進了屋中。
祝煙浔瞧着屋外日頭正好,便挪動着恢複得差不多的身體下床活動。
剛出門,就瞧見宋沁蓮提着籃子,領着幾個孩童進了小院,而孩童身後一身粗布衣的雲盡歡背着竹簍緊跟着。
雲盡歡一瞧祝煙浔下了地,丢下竹簍就跑了過來扶住,“傷沒好徹底,怎麼就下地了?”
“已經躺了好幾天,骨頭都快躺酥了。”祝煙浔揉了揉脖頸,望向地上的竹簍,“這是?”
“給你補血的草藥。”宋沁蓮一邊給孩子們安排活計,一邊回道,“還有一些山珍野菜。”
祝煙浔恍然,旋即伸出右手握住雲盡歡攙扶她的手臂,左手拿起一根藤蔓把玩。
雲盡歡看着她的舉措,皺了皺眉,卻也未阻止,隻能将人扶穩當點。
祝煙浔就這樣靜靜地瞧着宋沁蓮與孩子們忙碌着。其實,她對宋沁蓮一直存着的警惕和戒備的。
畢竟這世間又有何人,在筋脈筋骨盡斷,五髒俱碎,皮開肉綻的情況下,不出五日便可下地行走了。
而宋沁蓮恰巧又是個醫者,縱使醫術再不高明,也早該發現了這一點。既然發現了,宋沁蓮為何從不過問,甚至連她與雲盡歡的名字都未開口問過。
“你為何從不問我們二人的來曆?”祝煙浔突然提問。
宋沁蓮微微愣了一下,“為何要問?”
這句反問,倒是讓祝煙浔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片刻,祝煙浔便釋然的笑了。
她一直認為,人與人之間,就算關系再密切,皆有防備之心。
就算宋沁蓮開口問,她亦想好了一套說辭糊弄過去。隻怕宋沁蓮也想到了這點,故此選擇不問。這點倒是和與她很像。
這時,雲盡歡将煮好的雞蛋剝殼遞到了祝煙浔眼前。
祝煙浔接過後,掰了半顆下了肚,随即将剩餘的半顆塞進了雲盡歡手裡。
雲盡歡垂眸瞧着掌心的雞蛋,抿唇一笑。
這一笑仿佛春風化雨,讓人生出了滿心暖意。
見狀,祝煙浔不禁低咳兩聲掩飾尴尬,同時暗忖:這蛇妖莫不是摔壞了腦子。
“麻煩兩位姑娘先去田裡摘點青菜回來,我去村裡換點糙米來。”宋沁蓮交代了一番後,拎着竹籃往村尾走去。
祝煙浔則是與雲盡歡和另外三個孩子去了田裡。
田不大,看着也有兩三畝。田邊有條小河,河流不寬,卻很清澈,水波蕩漾間泛起陣陣漣漪。
祝煙浔的傷還未痊愈,走起路來,還是有點痛。雖然她已經極力隐忍了,可還是被雲盡歡瞧出來了。不,準确來說是因為守護咒,壓根瞞不住她。以至于,祝煙浔被雲盡歡安排坐在岸邊,盯着水面想着該如何在偌大的九州之地尋到風音塵。
這一坐就坐到了太陽升空,陽光刺目。
雲盡歡摘完菜回來後,瞧見的便是祝煙浔趴在石頭上曬着太陽,神色懶散,模樣慵懶。
雲盡歡正欲喚她,一個稚嫩的聲音卻蓋過了她,“不好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