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也在,你們倒是和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了?”
一聲恬靜的聲音傳來,薛茜擡頭,說話的人居然是奚慧月。
奚家自開國起就是重臣,那是手裡有鐵券丹書的。
叔叔在朝中做丞相,姑姑還是太後娘娘,那些個小娘子就算嫁得再好,又哪有天生的權貴大名鼎鼎。
更何況傳聞太後一直在撮合官家和奚慧月,保不準将來她要當皇後。
不過她一向平和不參與這些,怎麼突然給柳竹蘊說話了?
薛茜聲音膽怯了幾份,“我也就是胡亂說說。”
奚慧月道:“隻是胡亂說說?既然知道自己是胡說那就不要說,這話要是不小心傳到誰誰的耳朵裡去了,是一句胡亂說說能混過去的嗎?”
薛茜語塞。
不過奚慧月說的不無道理,那潘潇吟不就是這個原因被報複了嗎?傳到她耳朵裡去了,指不準怎麼對自己。
奚慧月不再理會薛茜兩人,轉頭走到柳竹蘊身邊,打招呼道:“好久沒見着妹妹了。”
聽到奚慧月說的話,柳竹蘊頗為震驚。
本以為她們隻是淡如水的交情,居然她會為着自己說話。
奚慧月道:“妹妹怎麼愁眉苦臉的,莫不是齊國公有哪裡招待不周。”
柳竹蘊連忙否認,“這可沒有,隻是對我們太好了,反而讓我有些憂慮。”
她眼神看向被朱氏拉在身邊形影不離的柳梅嫣,眼神又暗淡了幾份。
奚慧月看她的眼神也懂了,道:“可有些時候,想明白了反而沒意思了,大家都懂一些又都不懂一些,生活才能繼續,反正結果對每個人都不差。”
柳竹蘊聽罷暗暗點頭。
有些事情确實得糊塗一點。
柳梅嫣帶了不少朱夫人送的禮品回去。什麼東海珍珠,從雲南上貢來的翡翠花钿,都是她之前看都不敢看的寶貝。
她自然欣喜和郭小娘分享一番。
郭秀蘭心中也是按捺不住的雀躍,想來這些日子,來求娶梅嫣的人可不少,女兒也快十七了,得趕緊籌備起來。
她當晚就去找了柳斌。
她頗為得意道:“想要求取梅嫣的人數不勝數呢?這門檻都要踏破了,官人還是趕緊給梅嫣定親吧,她年紀也不小了。”
柳斌有些發愣。
之前他賦閑在家的時候無人問津,甚至還有人放下豪言要讓梅嫣做妾,如今他一起勢這些人就蜂擁而至。
都要比當時求娶竹蘊的人都多!
其實有多少人是沖着他這女兒來,還不是想着要和嚴承允做連襟。
思慮一番,柳斌道:“梅嫣不适合嫁給這些高門大戶,今年官家已經有明年開恩科的想法,到時候從榜下挑吧。”
這下郭秀蘭有些發憷,怎麼梅嫣就不配嫁給高門大戶了,這能配個進士了?
見郭秀蘭一臉不開心,柳斌道:“竹蘊當時也沒有許配給什麼名門望族,她後來是怎麼高嫁的你不清楚?值得嗎?”
說到嚴承允,雖說他幫自己恢複了官職,洗清了冤屈,到底是個臭名遠揚的奸臣,竹蘊嫁過去,他到現在還沒緩過神來。
“可是嚴大人不是對他極好,你瞧瞧每天穿金戴銀的,還做了诰命夫人,人也專心到現在都沒納妾。你之前看上的那個杜宜年,現在混成什麼樣子,别說能不能高中了,有嚴大人在,也沒他官做。”
“夠了,隻看得見光鮮亮麗的。你沒發現竹蘊這些天回家臉上從來都沒有笑容嗎?你知道她過的是什麼日子?那嚴承允是什麼好惹的人?”
喜歡的時候放在手心裡捧着誰做不到。真要有什麼龃龉了,又能拿出什麼底氣來。
這就是他一直不想讓女兒們高嫁的原因。柳斌一直沒有什麼子嗣緣,膝下兩個女兒一個小兒子,可不想讓他們受一點苦。
郭秀蘭也不敢再說什麼,垂着眼睛道:“好吧,既然官人這麼說,一定要給梅嫣好好物色,隻不過梅嫣今日和竹蘊去了齊國公府,那夫人很是看好她,給她送了許多禮品,又讓她下次還去,你說……”
柳斌睨了郭秀蘭一眼,原來是這樣才起了這些心思。
這種侯爵家的孩子再考不上功名庇蔭都要沒了,今年春闱被嚴承允大改動,怕是以後都沒機會了。
現如今郓王一黨在禮部的人被拔除的差不多了,春闱乃至以後官員晉升還不是他說的算,當然想着巴結太師大人,當他的連襟呢。
“你瞧他們以前理過我們沒有?那齊國公世子之前還給竹蘊寫過情詩呢?被朱氏知道了不是一頓暴揍,那個時候他們可曾看得起我們。”
郭秀蘭終于沒了念想,回去之後,将這事告訴了柳梅嫣。
她性子軟弱,主君都這麼說了她也隻能作罷,沒想到柳梅嫣竟然發起脾氣來。
“小娘,爹真這麼說!”
柳梅嫣有些憤憤不平,她有幾天去找姐姐玩,竹蘊姐姐這日子過得是真的好。
出去買什麼漂亮衣服根本不用問價,直接報到府上,更别說成堆的人獻禮了。
那人朱大娘子分明是很喜歡自己,憑什麼姐姐能過這般好日子,自己隻能普普通通。
郭秀蘭勸道:“這事終究得聽你父親的,你别瞎捉摸了。”
柳梅嫣十分不甘說了句:“好吧。”
她想起今日在齊國公府見到的繁盛景象,又忍不住肖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