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警覺道:“你要做什麼?”
柳梅嫣湊到他耳邊略說了幾個字。
陳強聽了姑娘的來意,面露難色道:“那可是薛家的大姑娘。”
他仿佛覺得這人不要命了,就是給他再多錢,也不敢摻和朝廷命官的家屬。
柳竹嫣眉頭一挑,居高臨下道:“薛家算什麼東西?給我們大人提鞋都不配!”
陳強一愣,這話是什麼意思?薛家也是汴京的世家大族了,是誰口氣那麼大?
柳梅嫣從袖子裡掏出一隻天水碧色玻璃簪子。
前不久去姐姐家,她知道這簪子不是一般的東西,便順手拿了過來。
“你自己看呢?”
陳強接過簪子,手差點沒拿穩。
這樣成色的玻璃簪,若非官窯是不可能燒出來的。
柳梅嫣道:“你隻需把她送進去即可,到時候她自有辦法證明自己的身份,誰還敢動手動腳,若她已經不是了,那就更不會欺辱她,就這點事你也不敢嗎?”
柳梅嫣又從袖子裡拿出了兩錠銀子,放在陳強的桌上。甫一瞧見銀子,陳強便兩眼放光,死死盯住。
飛來橫财,可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柳梅嫣見狀知道自己已經得逞,淡淡道:“這點錢不過請您喝口酒,若是幫我們大人解決這一大事,以後有的是升官發财的機會,我們也隻是想讓她為自己做的肮髒事付出代價。”
陳強喜笑顔開:“是是是,小的一定給您辦成。”
——
薛茜回到家中的時候和往日并無什麼分别,隻是一句話也不說,臉上沒有之前的神采。身後跟着的女使看着心慌,問了兩句,薛茜也沒說話,就閉門不出了。
很快女使就知道了原因。外邊的風言風語已經越來越多不可遏制,說薛家大姑娘不小心被賣進了青樓,結果人家老鸨一驗身,竟然已經不是完璧,當場就被丢了出去。
這邊崔家也是焦頭爛額。不管這個薛茜是處于什麼原因,全城都知道她不是處子了,還要三媒六聘娶進來,這不是給自己家族的百年名聲添堵嗎?
這一天天的也是鬧得不可開交,崔連其實知道薛茜為何不是處子,沒辦法隻得把來龍去脈交代了,心裡想得還是想把薛茜娶過門。
就在崔家和柳家談婚論嫁的時候,薛茜竟然偷偷找到了他,要與他吟詩作對,酒過三巡便好上了。
崔老夫人聽罷眉頭一豎,差點一拐杖抽在他身上。
這老夫人是什麼人,和太後姐妹相稱,見了官家都不用下跪的。
“見過沒出息的,沒見過你這麼沒出息的!你爺爺征戰沙場,身上沒有一處是好的,才有了我們家今天開國元勳的大字,你娶個這麼沒德行的夫人,百年之後,我這張老臉怎麼去見列祖列宗!”
“還有你!”崔老夫人瞪了朱大娘子一眼,“也跟着胡鬧是吧?”
朱氏和崔正則都低着頭,還以為就過去,怎麼這事就被捅出來了。本來這種無媒苟合的,就不能往家裡娶,這也是沒了辦法,還退掉了柳家的親事。
不過想來,現在倒也有了不結親的機會。
這回老夫人帶着朱氏親自去了薛家,薛家被鬧騰一通頭都擡不起來。
老夫人态度很是堅定,“也不是要退婚,這要是退了兩邊都難看,總歸有萬全之策。”
薛品和薛夫人一句話都不敢說,在一旁幸災樂禍的小娘小聲說道:“到最後也不過病死了個女兒,兩家的名聲都保住了。”
薛夫人沖上去扇了小娘一耳刮子,罵道:“你個賤人,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沒見過啥世面的小娘下意識就開始嗷嗷叫,“官人,我也隻是為您出謀劃策,大夫人怎麼還對我動手動腳的。”
幾人鬧得一番醜态又讓崔家下定了決心不能讓薛茜過門。
薛品也是羞得橫不得鑽地洞,大喊一聲:“你還有臉說她,看看你生的好女兒,我怎麼會有這種下賤的女兒!”
薛夫人也開始哭了,“還不是官人你平日裡太寵她,凡事百依百順,連嫁人這種大事都要聽她的!”
薛品已經無可奈何了,隻是冷漠留下了句,“你自己看着辦吧。”
薛茜在屏風後面偷聽,還以為平時寵愛自己的父母會救救自己。
原來是必須得死。
她回到房間,不一會兒母親就來找她了。
她帶着一盤金首飾,依舊是那溫潤和藹的語氣,“茜兒,你這幾天茶飯不思,也沒有好好打扮自己,母親給你送了點首飾過來。”
薛茜“嗯”了聲,待薛夫人走後,她的腦海裡如走馬燈一般回憶着慈父嚴母,自己被驕縱着,寵愛着的一生,自己從來都是昂揚着頭顱,驕傲看着所有人,也沒少欺負别人。
最後居然以這樣的結局死去。
她從首飾盒裡取出了一塊金子,然後硬生生吞了下去。
崔家一口茶還沒喝完,隻聽見外面女使慌慌忙忙來報,“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吞金自殺了。”
“怎麼會這樣?”薛夫人幾乎暈厥過去。薛品也愣了幾秒。
聽到,老夫人松了口氣。等事情過些時候,再去找别人說去。
事情傳到崔連耳朵裡,他也是不想管了,自己一個七尺男兒有才之仕卻被幾個女的拿捏着,還不如多看兩頁書,都是什麼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