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覺得,此事八成是定王妃做的,”雲雀略想一想也猜出了個大概,“她之前便總想親近殿下,這次怕不是想要通過季郎君讨好您呢?”
燕淩指了下對面,看着雲雀行了禮坐了下來,她臉上有幾分戲谑,語氣裡還透露出了點笑意:“傻丫頭,定王妃讨好我做什麼,我煩燕沖可煩得緊。”
“您現在是安國長公主,又是武恩侯夫人,和陛下可比定王說的上話多了,讨好您也是自然的。”雲雀并不覺得有異,“隻是她派人去找季郎君這事實在不體面,不說季郎君是個倔強性子必會打去的人的臉,就說他還沒跟着公主幾天,又沒多少情誼,找他不是病急亂投醫嗎?”
燕淩笑着睨了她一眼:“你不也知道她這事做的不體面嗎,蔣溫甯當年也算有點才名,總不會和燕沖成了幾年親,過的腦子也丢了吧。按照我的脾氣,就算季準應了,我肯定也不會應,不僅不會應,我還會遷怒于定王府,說不準要去皇帝面前添點油加點醋,所以隻要她沒被奪舍,她肯定是清楚這一切的,可她還是做了,說明她所求的和她所說的,大概率是兩回事。”
季準在春闱之前從未來過京中,家境也十分普通,蔣氏故意對付他的可能性幾乎沒有,除非蔣氏也看上他了,準備給燕沖帶頂綠帽子,所以故意讓他替燕沖說話被自己厭棄,然後在這裡翹個牆角——燕淩想到這裡,不由笑了起來,估計她做夢都夢不到這種離譜事。
不是針對季準,但也不太可能是針對自己,雖然自己和定王府關系冷淡,但至少現在,他們已經不存在什麼利益上的沖突了,而且這種針對也毫無力度,對自己來說,除了有可能心情不是很愉快,其他方面的危害基本完全沒有。
“我覺得,她這個事情做的肯定不是在對付我或者對付季準。”燕淩手指繞了幾圈頭發,有點漫不經心地說道,“更像是在對付燕沖,雲雀你想,她這麼幹,最後倒黴的隻會是燕沖,難道蔣氏終于和他過煩了,準備對他下手了嗎?”
“殿下!您都在說什麼呢!”雲雀拍了一下燕淩的手,“定王隻要不太出格,再怎麼樣陛下也不會重罰他的,而且定王妃對付定王有什麼好處,定王有事兒難道她能避過去嗎?”
燕淩煞有其事地挑了挑眉:“這誰說的準呢,萬一燕沖實在太讨厭了,讓她覺得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也有可能嘛,除了慶太妃和皇帝,誰能忍得了他,像個表面光滑的驢糞蛋似的。”
“不過,燕沖再讨厭,蔣氏把手伸到我這邊,我總不能當沒看見,”燕淩支着腦袋,笑的一點都不純良,“明兒叫李肆去,給定王府叫個太醫,多開幾副湯藥,告訴定王妃,她病了就多在府裡養病,别急着到處轉悠,小心風撲着了,病的更重。”
雲雀被燕淩的話逗得噗嗤笑了起來,她把桌子上的禮單收好,兩個人再不說定王府的事。
季準半個月後才又來了公主府。
燕淩時常有些宴席花會要赴,并不是經常有空在府裡和季準打嘴仗,而定王府在那一夜後就杳無音信,所以季準十分開心的抓緊時間掙錢,幫書肆連寫了兩卷書的字版。
兜裡有了銀子,季準的腰闆更直了些。他包了一包袱話本,連上次雲雀給的銀子的一半都沒花完,去了府裡要還給她才是。這次他沒有選什麼少男少女情窦初開的故事,因為燕淩看樣子對那些并不是很感興趣,而他自己也并不喜歡看,再帶過去讀不過是折磨自己。所以他搜羅了一堆志怪異談,覺得肯定會非常符合燕淩的口味。
上次定王府的事他還沒來得及告訴燕淩,雖然從結果來說是什麼也沒發生,但保不準哪天那邊會想起他想要給他一個教訓,萬一定王府的人跑去燕淩面前說自己私下行賄,那自己豈不是要百口莫辯?所以季準打定了主意,等見到燕淩,找個合适的機會,就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訴給她。
燕淩确實更喜歡刺激的一點的故事,她把幾本書大緻翻了一遍,撿起一本臨仙蝴蝶夢,也不用季準讀,自己一頁一頁翻看了起來。
季準有點尴尬,他坐在凳子上無事可做,又不能像不知禮似的左瞄右看,心裡十分懊悔怎麼不留本自己看着打發時間,又不敢多吃茶,怕更衣不方便,隻能猛吃點心,把一碟子芙蓉糕吃了一大半。
“季郎君喜歡吃這個?”燕淩好奇地瞟了他一眼,“雲雀,叫廚房做些,等季郎君回去的時候帶着。”
季準已經之下差點噎到,他連連擺手,趕緊給自己灌下一口茶順氣:“草民隻是一時腹中有些饑餓,現在已經飽了,公主不必再賜。”
燕淩眼睛粘在書上,抽出一分精力回複季準,她略帶點不解地問道:“你在公主府吃和拿回家吃有什麼區别?反正都是一個廚子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