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織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她的丫鬟走了進來,低着頭十分恭敬地問道:“娘子可要洗澡嗎?熱水已經燒好了。”
“不急,先給我拿紙筆來,”這位看上去已經醉的很了的花魁攏了攏頭發,她滿身酒氣,臉上紅暈一片,像是塗了一層胭脂,但眼睛卻還明亮,說實話半點都不含糊,“你一會把這個送去給齊掌櫃。”
安國長公主養了個小官屬實不算什麼大事,可至少也算條消息,羅織在黃色的草紙上寫了兩行字,誰知道上頭有沒有用處呢,萬一哪天上頭的人想巴結公主,這也算條路子嘛。
自從那天季準膽大包天擅自爬上了燕淩的車,他們的關系确實更近了一步。
這具體表現在燕淩對他的肢體接觸變多了,雖然這些行為都具有很強的随意性,有時候還伴着令人惱火的輕視,但季準确實從這些接觸裡獲得了極大的快樂。
而且除此之外,他還承擔起了燕淩身上的一部分事務,武恩侯世子就要迎娶新婦,燕淩把不少精力投入到了各項準備工作中,季準便在旁邊替她抄錄各種名單——這原來是雲雀的活,但季準也能做,他字寫的也更好看。
季準本以為燕淩是為了責任才如此費心費力,畢竟她和武恩侯生活在一起的時候感情很是冷淡,但很快他就發現燕淩對好繼母的名聲可以說是毫不在意,她确實是因為喜歡這兩個孩子才親力親為,或者說是因為喜歡那個小姑娘,才對她的哥哥也添了一份愛護。
“殿下替世子費心了,”季準把厚厚一份禮單抄完,這裡面是武恩侯府為新婦準備的聘禮,燕淩還從自己的私庫裡為其加了一份,“很多親生父母也未必替孩子做到這個地步。”
燕淩笑盈盈地看了季準一眼,他沒比程素大幾歲,實際上,就連她本人的年紀對于程素來說也隻能做個姐姐,聽季準一本正經地說孩子,真是要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沒什麼,這裡面不少都是他父親給我的,其實我還有很多,等小錦兒出嫁的時候就都給了她。”
季準擡眼看向燕淩,她笑得比剛才情真意切了一些,程錦十分讨她的喜歡,她每次去武恩侯府幾乎都是為了去看望她,季準覺得燕淩大概是喜歡孩子的,隻是武恩侯多病早逝,他們大概沒機會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他的心産生了一些微妙而膽大包天的想法,如果燕淩不止是把他當成一個玩物,那他們是不是可以有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他的臉在遐想中微微紅了一點,順便在心裡唾棄自己真是下流。
“您對程小娘子真是疼愛,”季準把心情迅速地收拾好了,“若以後有了親生的,怕不是要嬌慣壞了。”
季準這話帶着點逾矩的試探,他其實有些忐忑,燕淩很可能因為這話跟他發脾氣。但和季準想象的情景相反,燕淩隻是微微愣了一下神,然後輕輕笑了起來。
“我親生的孩兒可不會嬌慣壞了,”她有點懷念地說道,“他一生下來就被大妃抱走了。”
季準的腦子已經因為這個重磅消息卡殼了,他震驚地看着燕淩,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說道:“您在北荒有孩子嗎?”
“當然,是個男孩,”燕淩語氣很平淡,“和小錦兒差不多大。”
季準從來沒有聽說過安國長公主有什麼孩子,就是其他人也從來沒有談論過這個孩子的存在。他漸漸從震驚中回過味兒來,有些小心的問道:“那他現在還在北荒嗎?”
“應該吧,”燕淩沖着季準笑了一下,“我跑的時候又沒帶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