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淩撐着下巴,她從始至終都帶着淡淡的笑意,等底下靜的沒聲了,她才看向蔣溫甯說道:“王妃嚴重了,這平常戲班的拿手戲不過一兩出,大家都是聽膩了的,隻是我兒向來對風月之所不感興趣,新婦又是自幼規矩長大,總不好在孩子們的喜事上逆了他們的意思,諸位若是覺得乏悶,一會叫說書的女先兒給大家講上一段。”
周圍的官眷們聽到燕淩開口,都松了一口氣,武恩侯的喜事雖然重要,但又落不到她們身上,就是喜也喜的不多,長公主沒有生氣才是件真正和她們有關系的大喜事,于是氣氛又松弛了下來,幾位離得近地說了幾個笑話,大家又拿帕子捂着嘴笑了起來。
“說起流仙樓,我倒想起件事,”有位坐的稍遠些的夫人也想分享一個笑話,“輔國公的二房侄子看上了裡面的一個舞姬,沒想到竟然是自己堂弟的相好,兩個人大鬧了一場,還被輔國公拿家法狠罰了一頓,結果等他自己去流仙樓的時候,竟也覺得那女子甚美,回家後免了小輩的懲罰,還說他倆慧眼識珠呢。”
在場的人略略露出了點笑容,輔國公行事張揚,京中很多人都甚是不喜,今天武恩侯大婚,連聖上都派了大皇子來,結果輔國公府以國公身體不好為由送了份禮就完事了,可以說是十分不給武恩侯府面子。但他一直龍恩浩蕩,在世家裡地位超然,所以大家縱是笑起來起來也不敢太為過分。
燕淩朝她看了一眼,臉上笑意盈盈,顯然是很感興趣的樣子:“我還以為輔國公會直接把人贖回家做個妾室呢。”
季準和楊敬和同僚們喝了幾輪,兩個人都酒量有限,推了幾次便要告辭離開,可剛出外院,就有小厮來攔住他們:“侯爺請季大人留步。”
楊敬掃了一眼季準,直接扭頭走人,季準扯都沒扯住,他等楊敬走了,這才十分疑惑地轉頭看着小厮:“侯爺是有什麼事嗎?”
“侯爺說公主殿下酒喝得多了些,請季大人送公主回去。”
季準立刻往燕淩的馬車處走,燕淩是公主,自然不用留完全程,季準還以為她早就回公主府了。他一鑽進車廂,一股濃郁的酒味便撲面而來。
燕淩端正地坐着,臉頰上滿是紅暈,她聽見季準進來,偏過頭看了看他,雖然季準好像有兩個影,但影響也不大。
“你怎麼過來了,”燕淩笑眯眯地說道,“不應該跟着同僚們痛飲幾杯嗎?”
季準端詳了一下燕淩的樣子,覺得她眼睛明亮,神志應該還算清醒,便放下了一半的心說道:“我本來是打算回家的,但侯爺派人過來,說殿下喝醉了,讓我送殿下回去。”
燕淩笑着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她臉上發燙,手卻是涼的:“程素也太多事,我不過是多喝了幾杯太常寺卿夫人帶的酒,他們家給盧姑娘準備了不少女兒紅,大家自然要沾沾喜氣,不過這不算什麼,我在北荒的時候喝的都是烈酒,喝個十幾杯不成問題。”
她說着朝季準眨了眨眼睛,臉上一副得意的神色,季準笑了起來,他伸出手拉住了燕淩,語氣裡帶着一點哄勸:“殿下厲害,臣是萬萬不如的,但酒多傷身,還是少飲些的好。”
燕淩懶洋洋地靠在後面的隐囊上,對季準的話不置可否,她閉着眼睛歇了一回,這才對着季準說道:“你們今天酒席上可說了什麼趣事?”
季準微微頓了一下,酒席上喝多了可不是說什麼的都有,但他對着燕淩沒什麼可瞞的:“大家誇了侯爺是少年才俊,說侯爺備受皇恩,還說輔國公有些托大了,再怎麼樣也是勳貴娶親,怎能隻派個管家送禮。”
燕淩翹了敲嘴角,李炜沒給武恩侯府面子,其他人趁着這機會踩上一腳來讨好她,可又不敢踩的狠了,萬一傳到李炜的耳朵裡,說不定還要來找麻煩。
不過李炜這樣的人确實不好長留,皇帝對他也十分不滿意,不過蠢人有蠢人的好處,利用的得當,也許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季準小心地瞧着燕淩的神色,覺得她臉上笑容越來越嘲諷了起來,他雖然不熱衷于官場經營,可也不是傻子,該知道的事情也沒少知道,他隐約感覺到輔國公可能是要倒黴了,但這種事不是他這個官位能和長公主讨論的,所以他沉默了一響,掀開簾子往外看了看,把話題轉到了别的地方。
“外面有魚肉馄饨的,殿下想嘗一點壓壓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