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淩臉上的表情淡淡的,但她心裡卻比輔國公夫人平和多了,輔國公夫人出身望族,本來為人就驕傲,這些年又過的順風順水,竟是一點都不知道收斂,說了幾句話,周圍沒人奉承她,估計都不用等到吃完飯,她肯定是要忍耐不住的。
身份最尊貴的兩個人看樣子鬧起了别扭,周圍的女眷們哪個敢大聲,所以一時場子竟然冷落了下來,輔國公夫人左右扭扭頭,其他人眼觀鼻鼻觀口,都安安分分看戲,沒一個敢和她搭話的,她心裡氣憤,也知道不能對着燕淩發作,隻能哼了一聲,端起茶喝了幾口順氣。
齊夫人笑盈盈地看了輔國公夫人一眼,長公主親自問家裡孩子情況,稍微有些禮數的也該好好答了才是,不過是随便聊聊天,有的人卻擺出一副誰都高攀不起的樣子,怪不得公主不留情面。
“今天這戲點的真不錯,”齊夫人跟着燕淩湊趣,“唱念做打一套一套的。”
輔國公夫人的臉色更黑了,她狠狠瞪了一眼齊夫人,看上去恨不得當場拿起茶杯扣在她腦袋上。
“齊夫人還懂戲呢,”輔國公夫人陰陽怪氣地說道,“我還以為您這樣的人不耐煩聽這些文绉绉的東西呢。”
齊夫人聽了這話,立刻就想回嘴,但燕淩掃了她們一眼,語氣裡帶着點冷淡說道:“好好的戲,吵吵鬧鬧的都聽不清楚了。”
這話一出,再想吵架也得閉嘴了,兩邊安安靜靜看了兩折戲,看的輔國公夫人渾身難受,她正想找個借口先走,卻突然聽到一陣喧鬧聲傳了過來,一個穿着青色衣服的小丫鬟慌慌張張地跑過來,看的輔國公夫人直皺眉頭,心裡暗諷公主府的人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果然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婢。
“殿下,二娘子同别人吵起來了!”
輔國公夫人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了,她看了一眼燕淩,心裡止不住的得意,長公主就是再為程家女同自己嗆聲,也抵不過那丫頭不争氣,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鬧起來,哪個知禮的人家不嫌棄她。
可她高興了沒多久,程錦就哭着跑了過來,她一面哭,一面紮進了燕淩的懷裡,抽抽噎噎地說道:“殿下,李霁月罵我下賤坯子,還說皇舅舅給我的首飾是沒人要的破爛。”
輔國公夫人的臉色立刻就變了,自己的女兒怎麼會平白無故罵人,況且這話帶上了皇帝,可不是小事。她豎起兩條眉毛,又急又怒地說道:“程姑娘可别信口雌黃,我女兒什麼性子我是最清楚的,從不随便與人起口舌。”
燕淩冷冷看了輔國公夫人一眼:“事情還沒問明白,夫人怎麼就能下定論,說出去難道不惹人笑話?”
她扶起程錦,看着她兩隻眼睛哭的通紅,有再大的氣也隻能忍耐,旁邊的侍女遞上一條帕子,燕淩拿過來替程錦仔仔細細擦了眼淚,這才開口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都是姑娘家,怎麼還拌起嘴來?”
程錦低着頭,拿手帕捂着眼睛,并不和燕淩對視,她嗚咽了兩聲,這才說道:“李雯月一直說她戴的首飾有多麼華貴,還不停挑其他人的毛病,我想壓壓她的氣焰,便說手上的镯子是極品和田玉雕制的,她不信,非說我不懂行沒有眼力,拿個破爛貨當寶貝,我說這是皇舅舅所賜,比她身上所有的東西都值錢,她就罵我賤人慣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明明和皇舅舅半點關系沒有,也好意思擡出皇舅舅壓人。”
周圍人一聽這話,臉色立刻變了,程錦是同皇帝沒有血緣關系不假,但既然燕淩是程錦的繼母,那她就是正兒八經的皇親,更何況皇帝一向喜歡程家兄妹,時常從宮裡送出賞賜,這樣情況下,誰還能說皇帝和程家兄妹沒有半點關系?
齊夫人斜着眼睛看向輔國公夫人,輔國公府因為祖上尚過公主,一向自視甚高,她這次倒要看看,撞到安國長公主身上,還怎麼拿皇家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