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主持人已經開始報幕了,一陣鼓掌聲後,音樂緩緩響起,在偌大的場館裡,有節奏的鼓點像是一下一下地敲在鄒晴天腦袋上。
因着家庭環境的緣故,鄒晴天從小就練就了一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尤其上了大學之後還幹上了網紅主播這條路,什麼刁難惡評沒見過。
這些她都能夠輕松應對。
但偏偏在遇見闫桢的這兩天,她好像屢屢破功,不僅沒辦法以自己的完美人設示人,甚至還常常有一拖鞋拍死他的沖動。
鄒晴天抿了下唇,舒展的手指在腿上慢慢握成拳頭。
她咬着後槽牙,盡量僞裝成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巧了,我對你也是。”
話音剛落,鄒晴天便轉身坐了回去。
施界目睹了兩人争鋒相對的全過程,瞬間倒吸了口涼氣,觀察了下闫桢的面色,而後緩慢地,盡量降低着存在感地坐正了身子。
胥汝吞咽了下,不想撞槍口上,便将自己的手串往座椅縫裡藏了藏。
“那個...晴天啊,”施界試探性地開口,“你是不是跟闫桢有什麼誤會啊?”
鄒晴天閉了下眼睛,略微有些煩躁:“沒誤會,他看我不順眼,我也看不上他,就這麼簡單。”
施界眼睛瞪大,嘴巴半晌沒合攏。
第一個上場的隊伍跳的是一首少數民族舞蹈,歌曲很是振奮。
鄒晴天原本還沒想好要怎麼報複闫桢來給自己出氣,現在也想明白了。
他們之間相安無事是不可能的,闫桢裝模作樣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給志願者們打分。
那她得先坐到讓闫桢沒資格打分的位置,不然什麼報複對他來說都是小打小鬧,鄒晴天必須得讓闫桢知道擠兌一個女生會得到什麼後果。
闫桢想把她擠兌走?
鄒晴天冷笑。
做夢。
領舞的阿姨率先從後台登場,面上畫着濃濃的舞台妝,嘴角咧着笑,笑容帶着上台表演時候特有的僵硬。
鄒晴天垂眼點着手機,打發時間,順手又點進了視頻賬号。
她上次發作品是期末放假的時候,上次也隻是開了直播,算起來得更新了。
鄒晴天呼了口氣,剛憋了一肚子火沒處發,想轉移一下注意力,如果妝容還可以的話,她還能拍幾組外景營業一下。
她骨相很優越,長相明豔,又愛打扮自己,渾身上下的配飾數都數不清,這種長相笑起來的時候都會給人一種距離感,更别提冷臉了。
施界用餘光看她的時候,隻能看得見她緊繃的下颌角。
好冷。
但這種冷臉狀态,怎麼讓他這麼熟悉呢?
鄒晴天起身的前一刻,忽而想起來了點什麼,偏頭問了下胥汝。
“同學,我能加你個微信嗎?”
“啊?”胥汝反應了下,笑着,“當然行了。”
鄒晴天面上挂着笑,掃了胥汝的二維碼,而後請求。
“我想去外面轉轉,等會兒快頒獎的時候,能不能麻煩你給我發個消息啊?”
沒有人能拒絕得了笑着跟你商量事情的鄒晴天。
胥汝也不例外。
她眼睛亮亮的:“沒問題啊,不過你别走太遠了。”
鄒晴天應了聲,提着包偏身。
“隊長,我要出去,麻煩讓一下。”
東城社區這次的彙演是自行組織的,找的體育館也年久失修,座椅之間的間隔很小。
聽見鄒晴天請求的時候,施界第一反應就是站起身給她讓位置。
誰料施界屁股剛擡離座椅,肩膀上就忽而傳來一陣重力,顯然是身後的闫桢把手按在他的肩上往下壓。
果不其然,下一秒,闫桢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去哪啊?”
施界下意識偏頭看過去。
闫桢半傾着身子,手雖然壓着他,但目光正落在鄒晴天身上。
顯然這句話也是對着她說的。
鄒晴天沒分給他半個眼神,而是不鹹不淡道:“出去。”
闫桢嗓音含着些許不明顯的笑意,話語中帶着刺:“又玩忽職守啊?”
“......”
鄒晴天這才偏頭,面無表情地盯着闫桢。
後者顯然不覺得自己這麼夾槍帶棒地說話有什麼不對,甚至還悠悠然補刀:“施界,對于這種消極怠工的志願者,最後的證明報告上我們會怎麼寫來着?”
“啊?”施界面上帶着懵懂,沒反應過來,隻讷讷地順着闫桢的話說,“怎麼寫?我怎麼知道,這不都你弄的嗎?”
鄒晴天胸口起伏着,慢慢閉了下眼睛,蓄着力。
“闫桢,我發現你身上有一個優點需要我學習。”
“哦。”闫桢很輕地點了下頭,接着問,“什麼?”
鄒晴天揚起一個燦爛的笑,開口說紮心的話:“就是在我昨天給你點破現狀之後,你居然還能這麼好心态地來發号施令擠兌我,你有這種自洽能力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話音剛落,她沒再分給闫桢半個眼神,直接從施界膝蓋邊擠了過去,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鄒晴天在心裡罵着闫桢,腳步不停地往外走。
她本想從大門出去轉轉,但誰料一擡眼就在大門口看見了個志願者,一時間頓在原地。
鄒晴天這麼驚訝不是因為現在還有志願者在外面站崗。
而是因為她看到的這個志願者,個子不高,身材瘦削,從側邊看,好像年齡不大,也就初中的樣子。
這個年紀...她還在跟林可心大街小巷地逛精品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