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室猛然傳來了“咚”的一聲響,很是突兀。
施界動作一頓,偏回頭來看向他們:“什麼聲音?”
鄒晴天捂着手腕,吃痛的表情一秒收起,克制回答道:“沒事。”
但離得近的同學許是看到了她那一瞬間手腕撞上實木桌子的動作,關切道:“沒事吧?”
“沒事沒事。”鄒晴天握着手腕沖她擺了擺手。
闫桢冷笑一聲,而後又偏回身去,鄒晴天甩了甩手腕,悄悄窺探着闫桢的動作。
她清楚的看見闫桢打開了一個新的文檔,重新端正身子,将雙手放在鍵盤上。
“不是吧?你一個字都沒寫啊?你中午那三個小時在這幹嘛了?”施界單手搭在闫桢的肩膀上拍了下,而後驚呼着。
闫桢語氣冰冷:“沒寫,怎麼了?”
鄒晴天倒吸一口涼氣。
剛剛被她批判到一無是處的那篇稿子,是闫桢寫的?
“......”
鄒晴天抿了下唇,偏過頭露出了尴尬的的神情。
死嘴,說話怎麼這麼毒。
她懷着這種心虛的心情好不容易在值班室挨到了下午六點,闫桢都沒過來對她展開報複,鄒晴天懸着的心便也放了下來,開始跟着大家一起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誰料她正準備起身時,一擡腿不小心踢倒了個什麼東西,鄒晴天擡手将頭發捋到耳後,彎腰去看桌下時。
一個外賣袋子映入眼簾,這袋子的标識她認識,是易安區有名的面館,價位不低,一碗牛肉面都能賣到六十多,更别提外賣送過來的了。
鄒晴天彎腰将被她踢倒的外賣袋子扶起來,外賣小票上明晃晃的闫桢兩個字映入眼簾。
那一瞬間,鄒晴天恍惚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心口浮現起一股莫名的情緒來。
其間夾雜着些許口不對心的唾棄,嘟囔了句:“有病。”
鄒晴天直起身來時,值班室裡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施界斜倚在沙發椅上睡得正安穩,闫桢還窩在那個角落裡敲着鍵盤。
他動作緩慢,半天才動一下,動一下寫幾個字。
字斟句酌到極點。
鄒晴天皺着眉,闫桢似乎察覺到了身後有一道灼熱的視線,指尖一頓,而後偏頭看過來。
視線對上的瞬間,他松散的姿态瞬間緊繃起來,單手覆上鼠标,将頁面最小化。
闫桢平淡開口:“走吧,明天按時來。”
“嗯。”鄒晴天應了聲,沒有絲毫留戀,直接轉身出了值班室大門。
她回到家的時候,鄒父鄒母還沒下班,鄒明珠的書房半掩着,從門縫裡擠出來了一道光亮。
鄒晴天直接回了房間,又換了身睡衣,然後躺在房間的單人沙發上發呆。
徐逸是自說自話,闫桢更是蠻不講理。
想起闫桢那副端着的樣子,鄒晴天沒忍住冷嗤一聲。
神經病才無償寫東西給協會呢。
鄒晴天擡手在手機上點了外賣,而後起身到鏡子前補妝,準備等外賣到了她可以吃播一下。
五分鐘後,鄒晴天突然面無表情地坐在電腦前,摁了開機鍵,打開了個全新的文檔。
她在心底告訴自己:這隻是為了志願協會奉獻而已,僅此而已。
鄒晴天看了看那個公衆号的體量,也就一千字出頭的篇幅,等外賣的這半個多小時,她趕出來了一篇文章,又在落款寫上自己的名字,重新給這個文檔命名,然後在電腦上登錄微信,将文檔傳給了闫桢。
隻發了文檔,其他的什麼也沒說。
鄒晴天取了外賣拿進房間,而後開了直播。
趁着直播間還沒幾個人,鄒晴天把外賣盒打開,便打開便跟直播間的粉絲們聊天。
“大家晚上好啊。”
屏幕上開始有人斷斷續續飄着彈幕。
鄒晴天拆開筷子,嘴裡念着彈幕:“歡迎可可小心。”
林可心發彈幕問她:“在吃什麼?”
鄒晴天笑着回答:“排骨面。”
“......”鄒晴天剛說出這句話時,上揚的唇角就頓住了,她眼睛微微睜大,一把撈起了外賣袋子。
在看清店名的瞬間,她沒忍住驚訝出聲來。
“我靠。”
這黃色的硬紙袋子,跟闫桢位置邊放着的那個外賣袋子一模一樣。
她眼睛快速眨動了幾下,很難說清楚自己現在的心情是什麼。
不禁對自己的腦子産生了懷疑。
讨厭闫桢,但是點了同一家的面條。
覺得闫桢無償為志願協會服務是個裝男,但是...她幫闫桢寫了公衆号...
鄒晴天吞咽了下,強穩住心神。
冷靜,鄒晴天。
天不會真的塌。
幾秒鐘之後,她再次回到屏幕前,看着直播間已經有了幾十人了,她面上的怔忪瞬間被收起,鄒晴天揚着笑,在直播間放着輕音樂,摒棄一切雜念,先開始了吃播。
屏幕上是明豔的面容。
屏幕背後是一雙平靜的雙眼。
冷不丁肩膀被人拍了下,闫桢偏頭看過去。
“我都睡一下午了,你怎麼不叫醒我?”施界伸着懶腰嘟囔着。
闫桢面不改色地退出直播界面,而後長按直播間點了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