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車不多,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鄒晴天讓司機把她放在了奶茶店門口。
她直接進了店門,打包了杯果茶,而後在窗邊坐下來等徐逸。
畢竟是剛下過雨,即便是排水工作已經結束了,但路面仍舊還是濕漉漉的,街上沒什麼人。
沒到十分鐘,她就在路邊看到了徐逸。
他穿着件淺藍色的短袖和黑色短褲,堪堪遮住膝蓋,像是要去運動似的。
鄒晴天剛看到徐逸從出租車上下來,便直接出了門,遠遠地迎了上去。
“東西呢?”鄒晴天開門見山。
徐逸笑了下,眼睛亮亮的,将手上的一個袋子遞給她。
“都在這裡了。”
鄒晴天翻動着手提袋,确認是自己集訓時候寫的東西。
“行,謝謝你專門過來一趟。”鄒晴天道。
“沒事,畢業時候我爸媽來得晚,我最後才回教室搬東西,就在講台上看見這個了,當時你已經走了,我也聯系不到你,後來也就忘了,今天收拾東西的時候才發現。”
徐逸笑着,話說得很漂亮。
鄒晴天點點頭,沒忍住想把裡面的稿子拿出來看一看。
但誰料她手上又是提着闫桢給她的袋子,又是拿着果茶的,很是不方便。
徐逸笑了聲:“我幫你拿着吧。”
鄒晴天沒跟他客氣,直接将手裡的所有東西都遞給了他,而後頭也沒擡,直接将袋子裡的一沓紙抽出來,拿在手上看。
《鑰匙》、《化驗單》、《大樹》
還有很多很多...
都是鄒晴天之前寫過的故事。
這種時隔兩年多再次看到自己文字的感覺是很複雜的,像是隔着歲月看到了當時擠在小房間裡的鄒晴天似的。
他們當時集訓的時候,晚自習是用來刷閱片量的。
一吃完飯就把燈關了,整個編導教室黑乎乎的,隻有投影儀亮着,所有人擠在一個窄小的教室裡看電影,借着投影儀的光和透過玻璃映進來的微弱月光來記筆記寫影評。
好一段艱苦歲月。
鄒晴天鼻子有些酸。
“怎麼樣?沒錯吧?”徐逸開口問着,面上帶着淺笑。
他們是在集訓後分手的,統共也沒在一起多長時間,當初徐逸還對她學藝術的事情百般勸阻,現在這副關切她作品的模樣,還真是讓鄒晴天有些意外。
她掩去情緒,應道:“沒錯,是我的東西。”
徐逸點了點頭,手上提着鄒晴天的東西,接着道:“那就好,不過我這次忘記把那個熊帶過來了,你還想要嗎?留個紀念什麼的。”
鄒晴天笑了下,不甚在意道:“不用了,你留着吧。”
這句話就像是徹底宣判了兩人的感情。
鄒晴天并不需要什麼物品來留個紀念,藕斷絲連,所以幹脆拒絕。
但誰料下一秒徐逸笑着:“好,那我留個紀念。”
“......”
鄒晴天沒搭話,刻意忽視他話語中的弦外之音。
已經下午五六點了,天色漸晚,鄒晴天心裡盤算着,正準備開口道别。
徐逸卻像是看出來了她的想法似的,又開口問:“吃飯了嗎?”
“剛吃完回來的。”鄒晴天撐出一個禮貌的笑,信口胡言。
徐逸失笑,而後輕點了下頭,将手上的東西遞還給鄒晴天:“那我就先走了。”
鄒晴天把闫桢給自己的那個袋子接了過來,獨獨把打包好的果茶留在徐逸手上。
“果茶是給你買的,麻煩你專門過來一趟了。”鄒晴天将分寸把握得剛剛好,點到為止,像是最正常的高中同學關系。
徐逸笑了下,面容跟高中時候一樣清秀俊雅,剛準備說話時,就被一道突兀的男聲打斷。
“好巧啊。”
“......”
這也太巧了。
鄒晴天偏頭,沖來人皮笑肉不笑道:“你怎麼在這兒?”
闫桢身上還披着那個五塊錢的破塑料雨衣,腳踩着一雙拖鞋,頭發因着幹了一整天的活兒,也顯得沒那麼幹淨立整,甚至還有兩簇頭發隐隐往上翹着。
抛開那張臉不說...像是剛從工地上回來的似的。
這身打扮,實在說不上有什麼穿搭。
但那張極具攻擊性的臉,此刻卻偏偏帶着些似笑非笑,高挺的眉骨和鼻梁甚至帶着點少數民族的味道。
闫桢硬生生靠着這張臉,居然能讓人忽視掉他身上那潦草到極緻的裝扮,慨歎一句:好帥...
闫桢擡步走到鄒晴天身側,他身上像是披上了個塑料袋一樣的雨衣就那麼蹭在鄒晴天胳膊上。
癢癢的...
他靠得極近,雙手環着胸,看着徐逸的時候,下巴揚着,一副不耐的樣子。
可垂眼靠近鄒晴天時,語氣又帶着低沉,視線往遠處那條街掃了眼,紅色便利店的牌匾紅彤彤的,闫桢語氣意有所指:“你說呢?”
鄒晴天故意裝傻,沒理這個‘流浪漢’,而是朝着徐逸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去吃飯吧。”
雨天過後的風涼涼的,徐逸的視線掃了下鄒晴天身側這個姿态張揚的男人,而後又垂眼看了下手上挂着的奶茶袋子,忽而笑道:“晴天,你忘了吧,我一直都不喝奶茶的。”
鄒晴天下意識開口:“不是奶茶,給你買的果...”
茶...
?
鄒晴天忽而蹙着眉擡眼看向徐逸,從他一向清淡溫和的眉眼處看出來了一種類似于挑釁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