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門傳來聲響,鄒晴天偏頭望過去,正對上鄒明珠的視線。
“......”
鄒明珠身上随便套了一件白色短袖和黑色遛彎褲,臉上連眼鏡都沒戴,顯然是一副傍晚下來遛彎的模樣。
她擡眼看過來時,那張以往帶着高知氣味的臉上還帶着怔忪和懵意,顯然是沒想到會在便利店目睹親妹妹調戲男店主的戲碼。
“鄒晴天?”鄒明珠頓了一秒鐘後,平靜開口。
鄒晴天被她撞破這種事情時,絲毫沒有驚慌,反而還能氣定神閑地将蛋糕接過來,往桌上一放,而後站起身來。
闫桢也跟着站起身來。
“姐,你來買東西?”鄒晴天邊說邊擡手推了下闫桢的胳膊,闫桢會意,往外讓了讓,給鄒晴天騰出過道。
闫桢似是沒想到眼前人是鄒晴天的姐姐,聽見鄒晴天這麼叫時,他面上有一瞬間的愣,而後又很快回過神來,跟着鄒晴天一起開口,絲毫不覺得自己跟着鄒晴天喊“姐”有什麼奇怪。
“姐。”
話音剛落,闫桢後知後覺地開口補充:“買東西嗎?随便拿?”
鄒明珠顯然是不習慣面上沒有眼鏡,遇到這種尴尬場面時又下意識擡手推眼鏡,直到快接觸到眼鏡框的位置時,才驚覺自己臉上空空蕩蕩,又十分尴尬的将手收了回來。
她實在是覺得場景尴尬,便隻得轉過身去,在便利店裡晃着,表面是在選購,但目光卻絲毫沒放在貨架上,時不時地就落在身側跟着自己的闫桢臉上。
鄒明珠最後隻拿了一瓶水,走到櫃台前,正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準備付錢的時候,闫桢笑着,維持着人情世故。
“不用了,姐,你拿着喝就行,不用給錢。”
“......”
鄒明珠将視線從闫桢的身上移動到了鄒晴天的身上,才發覺在她剛剛轉身去拿水的那一瞬間,鄒晴天就施施然坐在了闫桢剛剛坐過的位置上,翹着二郎腿,一手放在腦後握着自己長長的頭發,以免從肩頭滑落時沾上蛋糕,另一手就那麼随手用叉子紮着放在桌面的蛋糕。
瞧見這副場景,鄒明珠頓時覺得自己手裡這瓶明明帶着冰霜的礦泉水此刻像是炭火般滾燙,驚覺自己不适合再留在這個環境裡了。
鄒明珠舔了下唇角,罕見地露出無措這種神情,視線移回到闫桢臉上時,又頓了下,而後放起來本來想要問鄒晴天現在回不回家的問題,隻垂下眼睑,道:“我先走了,晴天...記得早點回家。”
“......”
鄒晴天應了聲:“知道了。”
闫桢擡步跟了上去,順手接下了鄒明珠關上的玻璃門,卻沒馬上關閉店門,而是探出半個身子,殷切開口道:“姐,慢走啊。”
聽見闫桢的話,鄒明珠步子開始慢慢加快,甚至連頭也沒回。
闫桢目送了鄒明珠至少兩百米,直到快看不見人影,他身子才松散下來,又慢慢關上店門,免得店内空調的涼風散出去。
闫桢回過身來時,瞧着好以整暇地坐在位置上的鄒晴天,嗓音松散:“這是你親姐啊?”
鄒晴天聽着剛剛闫桢叫了半天的姐,覺得好笑,手一松,長長的黑發從腦後散了下來,耷拉在肩頭,她點了點頭:“嗯,親姐,不像嗎?”
闫桢擡步往她身前走,道:“像的。”
而後又随口問道:“比你大幾歲?”
話音剛落,便利店内忽而發出一陣大笑聲,鄒晴天本就細嫩修長的手指交疊在一起捂在嘴上,笑得前仰後合的,原本明豔張揚的長相,此刻變得格外鮮活。
闫桢見狀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嗓音中帶着幾分好笑:“怎麼笑成這樣了?”
鄒晴天半晌才緩過神來,眼尾仍舊帶着笑,擡手朝眼睛揮動着扇風。
“我們是雙胞胎,她比我大幾歲倒是沒有,也就早出來幾分鐘吧。”
“......”
鄒晴天瞧着闫桢眼中一閃而過的愣神,臉上帶着惡劣的捉弄,沒忍住接着補刀:“沒記錯的話,闫隊長你是比我大了兩歲的吧?”
鄒晴天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太過明顯。
許是她揚着下巴擠兌闫桢的神情太過得意忘形,像是狡黠的小狐狸,眉眼間全是笑意,闫桢沒忍住,忽而失笑。
“是,那怎麼了?”
鄒晴天原本還想借着這件事逗逗闫桢,但誰料他的狀态根本就是全然不在乎的樣子,沒忍住啧了一聲,随即又撇了撇嘴:“沒意思。”
闫桢反手撐在桌子上,微微彎着腰低頭看她,話語輕佻又欠揍,說話間,他的視線又沒忍住往面前放着的蛋糕盤子上掃了眼:“你吃的是不是我的那份蛋糕?”
“......”
鄒晴天聽見這話,也沒忍住一愣,瞬間便低頭朝蛋糕盤子望去,思緒開始飛轉回憶。
剛剛鄒明珠進店之後,闫桢起身招待,她便也跟着站了起來,随後便又就近在闫桢的位置上坐下了。
後來...後來鄒晴天記得她就吃上蛋糕了,這中間的記憶屬實模糊不清了。
不會吧...
鄒晴天幾乎是瞬間就往自己剛剛的位置上看去,頃刻間,她就明白了。
闫桢在耍她。
她剛剛的位置上沒放着蛋糕托盤,而自己吃着的這塊蛋糕旁邊,就有着一塊蛋糕,切得稀碎壘在一起,是闫桢剛剛的。
“......”
明白了這件事的鄒晴天,不允許讓自己露怯,心裡下定決心必須得扳回一局。
眼波流轉之間,她頓時起了心思,忽而擡眼看向闫桢。
便利店的燈懸在天花闆上,亮白色充斥着店内的每一個角落,所有的細微之處和神情變化在這種環境下,都無所遁形。
在這種死亡頂光的加持下,闫桢絲毫不懼,像是知道自己的優點在哪裡似的,他甚至又微微往下彎了彎身子,短袖的衣領順着他的動作往下滑了滑,将鎖骨完整的露了出來。
白皙的皮膚就那麼露在鄒晴天面前,好似帶着某種香味,将人包裹着拉進一個舒心放松的環境裡。
鄒晴天吞咽了下,穩着身心,強迫自己先放下眼前這些“蠅頭小利”,專心“報複”。
她揚着紅唇,雖坐在低處,卻仍就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鄒晴天忽而擡着指尖,從一旁紙抽盒裡拽出一截抽紙來,繼而學着闫桢的樣子,單手反撐在桌面上,另一手捏着抽紙的一角,輕輕擡起,在空中似有似無地揚了下,而後才慢慢觸碰到了闫桢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