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誰料鄒晴天還沒等到他開口,便聽見樓梯口傳來一道女聲,她開口,便叫着闫桢的名字。
“闫桢,你怎麼在這兒?”
鄒晴天聞聲偏回頭去,嘴裡咬着的三明治還沒開始咀嚼,就瞧見了站立在門邊的女孩。
她個子要稍微低一點,穿着一條到腳踝的黑色連衣裙,面上戴着遮陽帽和白色口罩,微微擡頭看人時,隻露得出一雙大大的眼睛。
“......”
鄒晴天下意識偏頭看向闫桢,後者的臉上平淡禮貌。
“吃早飯,”而後他舒展着手掌,朝鄒晴天揚了下,介紹道:“這是協會的志願者。”
那女孩沖鄒晴天點了點頭,順手拉下口罩,沖鄒晴天笑道:“你好,我叫付甯。”
付甯。
鄒晴天默念了遍女孩的名字,而後又快速将嘴裡的面包吞咽下去,笑着沖她點了點頭,識趣地在這個時候提出離去的話頭。
“我先回去了,你們聊。”鄒晴天邊端起豆漿,邊擡步從闫桢面前穿過去。
她這樣開口,隻是帶着通知意味的禮貌招呼而已,并不是因着闫桢的一句“這是協會的志願者”,鄒晴天就得随時待命看他是否允許了。
鄒晴天往回走着,上午的陽光從身後的窗口打進來,從她的耳邊掃過,而後落在面前的瓷磚地上,映入她眼簾,明晃晃的。
她忽而覺得戴着隐形的眼睛有些幹澀和不适,順勢眨動了幾下,美瞳好似有些劃片,以緻于鄒晴天眼前有一瞬間的錯亂,恍惚到看不清面前的路。
可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鄒晴天的腳步卻沒絲毫停頓,步伐穩健,一直往前走,直至擡手推開了值班室的大門。
她落座後,将三明治的包裝袋重新扯了扯,将三明治包裹住,放在桌面上,而後又拿出手機随意滑動着,切換在各個軟件之間。
在看到自己的賬号消息是99+的時候,鄒晴天順手點了進去,也沒往下滑,就又退了出來,仿佛隻是消除一下消息的小紅點似的。
幾秒鐘之後,鄒晴天又從包裡拿出小鏡子,将其立在桌面上,正對着她身後的值班室大門。
木質的大門緊閉着,門把手也是一個平緩的角度,沒有絲毫被人壓下而後推開的痕迹。
鄒晴天舔了下唇角,忽而擡手拍了把鏡子,将其扣了下來,鏡子受了外力擊打後,在桌面上搖晃了幾下,而後靜靜地躺在桌上,沒了聲響。
鄒晴天索性又打開了那款切水果的遊戲來,指尖飛速在屏幕上滑動着。
西瓜、梨、炸彈......數不清的東西在屏幕上出現,又一晃而過。
鄒晴天努力躲避着炸彈,右上角的積分随着她一次次的動作開始逐漸增加,她腦子中繃緊的那根弦,在聽見“吱呀”一聲推門響動的時候,霎時間繃斷了。
“嗡——”的一聲,鄒晴天掌心的手機忽而發出一陣長而重的振動聲,她反應過來後,屏幕上已經寫着闖關失敗四個字了。
“......”
鄒晴天知道是自己分心失誤,才切到了炸彈,但此時此刻她卻直接将手機熄滅,而後偏頭看過去。
“大家都來得挺早啊。”
“......”
隻見施界嬉皮笑臉地背手關上了門。
鄒晴天面上沒什麼神情,隻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視線,繼續解鎖玩手機。
施界的腳步在鄒晴天的身邊頓了下,才又擡腳在鄒晴天斜對面的位置上坐下,與身側的男生說話。
“你在做什麼題啊?”
“四級啊,這學期開學了要二戰四級,不準備不行啊。”
施界的語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不知道該說你真用功還是假用功,十二月份考四級,你七月份就開始準備了?”
那男生推了推面上的眼鏡,話語沒什麼所謂:“沒辦法,高考英語五十分的底子,不笨鳥先飛怎麼辦?”
“五十!”施界陡然破了音,鄒晴天擡眼看了下正在交談的兩人,沒搭話,又重新開了一局遊戲。
手機屏幕上的水果不停變換着,鄒晴天眉心淺蹙着,眸光認真。
施界忽而沒了音,半晌,才又開口,話語極其僵硬和突兀,卻又偏偏要僞裝成一副寒暄的模樣。
“咱倆有多久沒見了?”
鄒晴天聽見那男生含混道:“上周不是還見過嗎?”
施界啧了聲,又問:“那你不好奇我為什麼早上來值班室了?”
“為什麼?”
“因為...”鄒晴天聽見施界陡然降了一個調的聲音,沒忍住分神擡眼看了他一眼。
誰料就是這在遊戲裡急速擠出來的一眼,竟然跟施界撞上了視線。
“......”
她顧着手上的遊戲,又匆匆撇開視線,也沒能瞧得見施界在她收回視線後,那無比心虛的眼神。
“闫桢也不知道有什麼事,說自己來不了值班室了,讓我來頂一頂。”施界又沒頭沒尾地來了這麼一句話。
話音落下後,足足有幾十秒,那個戴着眼鏡的四級同學才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
“哦。”
聽到這,鄒晴天實在是忍不住了,冷不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鄒晴天,你笑什麼?”施界像是很緊張似的,吞咽了下,語氣艱澀着開口。
鄒晴天擡手捂着嘴,聞言才擡起頭來,似乎是才反應過來施界是在叫自己。
她笑着,用着長輩縱容小孩玩鬧的無奈語氣開口:“沒,我在刷視頻,這小孩太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