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沿着街道慢行，外面的風很冷，跟在室内時完全不一樣，臉上被吹得疼，天空飄的雪成了雪粒子，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咔嚓嘎吱的響聲。

柯狄斯雙手放在口袋裡面，被大衣包裹着的身體很暖，他仰頭對天空哈出一口氣，看着水汽缥缈散開，忍不住笑了一下“這樣的天氣很适合堆雪人啊。”

“堆雪人？”弗拉派爾目露迷茫。

柯狄斯眨眨眼睛，意識到星際蟲可能沒有玩雪的機會，有雪的條件的星球沒時間玩，沒雪的星球他們有更多的娛樂。

他想到老家人，南北方人都對雪有一種神奇的情懷，到了冬天他們能想到打雪仗、堆雪人，幾乎所有人看到‘雪’都能感受到愉快的心情。

柯狄斯想了想，蹲身從地上抓了一把沒有被踩過的雪，剛下的雪還是松散的，他搓出兩個雪球，然後将它們壓在一起，一個小雪人雛形就出現了。

此時在外面沒有可取材的裝飾品，他隻能在代表腦袋的圓球上戳出兩個豆豆眼，然後放在弗拉派爾面前晃了兩下。

“就是這樣的雪人，再給它裝飾一下會更可愛。”

弗拉派爾看着他捏着雪已經被凍得通紅的手，從他手裡接過小雪人，把自己的手套塞給他“帶上玩。”

柯狄斯一愣“啊？”

“别凍到了。”

柯狄斯看了看自己凍得好像豬蹄的爪子，忍不住笑了，把弗拉派爾給他的手套套上，重新把手塞進口袋裡暖着，晃了晃腦袋“這個小雪人送你了，等我準備好工具再給你弄個大的。”

他們走着走着，路上從其他地方往這邊來玩的蟲就開始多起來，大冷天的，大家都穿着大差不差的厚外套，顔色都是黑色或深灰。

從頭裹到腳的長風衣，蟲族的雌蟲都是身高比例絕佳，看起來像是一群模特。

他們的代步工具也換了，柯狄斯之前來這邊時，看到的代步工具各顯神通，有像滑闆、溜冰鞋之類非常酷炫的。

如今下雪，大家的代步工具，都變成了飛車或者是至少能有保護罩的滑闆，好在路上阻擋一下風雪。

柯狄斯看着多了蟲族的街道，感覺多了一些人氣。

内心暗歎，還是要時不時出門逛逛，感受一下普通生活的煙火氣。

柯狄斯拉着弗拉派爾停在一個避風的角落，低頭打開光腦。

他找到自己用地豆釀酒釀醋的全程記錄，發給弗拉派爾“今天那個蒸餾酒還有醋都不錯吧？我把操作過程發給你了。”

弗拉派爾沒有看光腦“你想組建一個團隊？”

柯狄斯歪過臉看他“哇，我們簡直是心有靈犀，我就是想當個甩手老闆啊！一些麻煩的東西，專業的蟲能給我處理好，省出來的時間我可以去做更多事。”

“你擁有的那些是稀缺品，會有很多蟲想跟你合作，你願意相信我，是軍團賺了。”弗拉派爾提醒他“但作為朋友我也要提醒你，信任需要克制的付出。”

用了讓面容變模糊的工具，沒有那張讓柯狄斯喜愛的面容，柯狄斯又再次感受到了弗拉派爾身上那種，從剛接觸時，就令他感到吸引的，冷然中夾雜理智靠譜的氣質。

“唉……我發現。”柯狄斯繞着弗拉派爾轉了一圈。

軍雌的視線順着他也繞了一圈，然後才聽柯狄斯道“你總是提醒我，是不是覺得我笨笨的？”

“難道不是？”弗拉派爾問。

“付出和回報是對等的，我覺得你是個值得信任的蟲，這段時間裡感覺到了軍團跟你的真誠，所以我願意跟軍團達成雙赢的合作！感情裡是不能時刻理智的。”柯狄斯撞了撞弗拉派爾的肩膀“别得寸進尺，你不喜歡我現在對你的态度，我可以切換毒舌模式。”

弗拉派爾不知道被他的哪句話戳到了，眼神有瞬間的失神。

但軍雌在戰場上的反應能力，這一刻的失神，用時間衡量，也不過是十幾分之一秒，沒人察覺。

弗拉派爾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為，誠實道“也許我時刻提醒的‘理智’，就是我作為軍團領頭的不理智。”

站在軍團将軍的角度，弗拉派爾是應該争取從柯狄斯這裡獲得更多的，能讓軍團獲益的事，但站在柯狄斯的朋友的角度，他又覺得這個年輕軍雌，應該更慎重的交付出他的信息跟他那些不知從何而來的，能在這個世界賺取大筆星币的技能。

柯狄斯聽懂了他藏在話中的話，一瞬間心都暖暖的，伸手不顧社交距離摟了弗拉派爾一下“所以我的朋友，真心能換真心啊，我沒看錯。”

弗拉派爾看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又看柯狄斯那張湊得極近的臉，往後仰了仰腦袋“嗯。可以松開了嗎？朋友。”

“朋友之間距離近一點也沒關系啊。”柯狄斯把手松開，但又湊近了兩步，沒有弗拉派爾好看又時刻在拒人千裡的臉提醒他距離感，他皮了起來。

“我記得我們認識沒兩天，你就說喜歡我……”弗拉派爾沒點明。

但用地球人的話來講，就是男男授受不親。

柯狄斯瞬間臉紅了，耳朵都有些火辣辣的，他退後兩步，心裡其實不覺得自己害羞，但是抵擋不住生理現象，清了清喉嚨才勉強發聲“……呃嗯，我以為你忘了呢。”

畢竟當時他說喜歡的時候，弗拉派爾的态度那麼淡定，就跟聽了個玩笑一樣，他怎麼現在突然就說出來了呢。

“你那時候在玩笑？”弗拉派爾直視柯狄斯“我是第一次被雌蟲當面表白。”

“不應該吧，你應該有很多追求者。”柯狄斯脫口而出，然後才想起蟲族社會，雌蟲跟雄蟲的距離太遠，沒有他那個世界的自由戀愛的土壤，現在帝國大部分蟲追求的還是雄雌戀，他又補充“你要是想申請雄蟲約會，也輕而易舉。”

弗拉派爾靜默了一下“我不喜歡雄蟲。”

柯狄斯差點想問‘那你要不要試試同性戀’。

“我會留在Z11星，直到無法與星獸戰鬥。”弗拉派爾語氣平靜。

柯狄斯卻在他說出這句話後，理智回歸，他好像從弗拉派爾如常的語氣之中，窺見了一絲脆弱，可能是他的錯覺，但心裡的喜歡又因為他的錯覺，悄悄的添磚加瓦。

心聲告訴他，他要完蛋了，他真的有了想要戀愛的沖動。

他們面對面站着，中間隻餘半步，不可避免的直視對方，但目光相觸後又不約而同的錯開對方，向遠方望去。

弗拉派爾先向側走了一步，勾起前面的話題“心有靈犀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