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事情的地方是苟樹明的場子。
他開的酒吧在附近,宋望生後來沒讓助理安排,直接給他打了電話,讓苟樹明在自家會所給他開個包間。
聞芷一路被他帶着往外,快走到拐角時,沒忍住,甩開他的手。
拐角燈光昏暗,宋望生比她高許多,兩人隔了不足半米站着,他右手插在口袋,低頭看她,臉色晦暗不明。
聞芷和他對視幾秒,眨了下眼,視線偏開,深吸氣,往後退了半步。
然而後退的腳還沒有完全踩在地面,被宋望生握着手臂逮了回來。
昏色的光線泛着寂冷,宋望生的臉色也冷清,他淡淡:“你鬧什麼脾氣。”
聞芷稍用力,把他的手隔開,她無力地解釋:“我沒有。”
她擡頭看他,語氣很累:“我沒有鬧脾氣,也沒有想再跟他結婚,但你能不能不要這樣......”
她話沒說完,宋望生握着她手臂的那隻手已經再次滑下來,牽住她。
她右手被扣死,十指糾纏,包在他的掌心裡。
“不要怎麼樣?”宋望生指腹摩挲她的手背,“這樣?”
聞芷不知道怎麼跟他争辯,她望着他,因為背光,他的一大部分都被遮在陰影裡,她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
他長得很好看,從上學的時候就是,她小他四級,初二的時候,他已經高三。
高中那會兒頻繁有女生追到家裡,她遇到過,也遇到過他怎麼拒絕人。
後來她上了高中,他上大學,圈子裡和宋家交好的家庭,偶爾幾家之間有飯局,對方家裡年齡相仿的女生也對他表達好感。
她見過很多,數不勝數,論外貌家世,他确實都是圈子裡的上乘。
所以......她那時候是鬼迷心竅,他又是為什麼一定要跟她攪在一起。
走廊裡沉悶的空氣過肺,肆意流淌的難以抑制的情緒,也從她心髒溢出,讓她嗓音發緊。
她頹然卸力,稍稍前傾了身體,額頭若有似無地貼在他的胸前。
她聲音很低,幾乎聽不到:“哥......”
宋望生攥着她手腕的手猝然收緊,摩挲她手背的指腹停住,動作長久地停滞後,左手擡起,想握住她的肩膀。
他卻在這時候又聽到聞芷說:“哥,我們不能這樣。”
她語調很低低的,沒有哭,也沒有任何哽咽,隻是無力地澀然,像在提醒他,也在提醒自己。
宋望生要握她肩膀的手停在半空,跟她的肩頭隔了點距離,沒有落下去。
她很少哭,一起長大的這麼多年,宋望生幾乎沒有見過她掉眼淚。
她很小就過來宋家,跟着汪止玲,是個倔強又懂事的小姑娘,不可愛活潑,但很安靜,不愛說話,很懂分寸。
她和他不一樣,不是宋家的人,連汪止玲也隻是她過世母親的朋友,礙着這層關系讓她叫一句小姨,她沒有家人,過得戰戰兢兢。
長久的沉默後,宋望生像是被她這句話刺到,他聲音淡淡:“怎麼就不行?”
聞芷控制着力道,前額隻是觸着他的衣服,并沒有抵在他的身體上,就像他們之間本就跨不過去的距離。
她沒有再說話,隻是感受着宋望生落在她手背的指腹。
其實很久了,都沒有再跟他有過這種很親密的接觸。
“聞芷?”苟樹明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聞芷心驚,右手倏然從宋望生手裡抽出來,還未來得及看他的表情,人已經率先轉了過去,面向苟樹明來的方向。
好在會所的走廊光線确實不甚明晰,苟樹明距離又遠,甚至快走走近,才看到聞芷身旁站的宋望生。
看到宋望生他顯然一怔,剛他遙遠看,以為聞芷是在跟人抱在一起,當然不會想到那人是宋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