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據蘇浔沚所知,鬼怪并不是一個很團結的種族,内部各族矛盾不斷,為什麼這次會一同為一個不同種族的鬼怪的死亡而打抱不平呢?
很難說不是有誰,或者該說是哪些“人”在推波助瀾。
總之幽都的人鬼關系一朝回到解放前,一天之内大大小小摩擦不斷。
在大女巫的鐵血鎮壓下,挑事之人最終都息了聲,但矛盾已植根,被封存在每個人和鬼的心裡,等待着一個合适的時機爆發。
思緒結束,張湛看向對面的人影。
對方笑得沒有一絲陰霾,仿佛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
該說他是沒心沒肺,還是豁達樂觀好呢?
反正蘇浔沚挺佩服他的。
比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階段,兩人也收斂好了輕松的态度(主要是張湛),轉而嚴陣以待。
眼看倒計時來到了最後三秒。
倏地,機械聲停止,自傳聲處發出一陣嘈雜的聲音,接着,主持人接管了四号擂台的主持。
“很遺憾,下面将宣布一則通知。”
幾秒中的停頓後,主持人沉沉開口:“張湛選手在第四層比賽中無視他人性命,違反了暗塔登頂賽不傷及他人性命的原則,經過幽都上層讨論決定,取消張湛選手的比賽資格。”
他的聲音低落,極富有感情,仿佛真的在為張湛被迫退賽而惋惜。
誰見了不誇一句,不愧是安樂鄉的主持人啊!
主持人話語中的低落很快就消失不見,轉而激昂道:“4号擂台視為輪空,恭喜蘇尋之選手将自動進入第二輪比拼!”
張湛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聽聞這個消息并不意外,反而向舞台中央走去。
大概是看到這裡有爆點,比賽直播的主畫面并沒有從4号擂台上移走。
燈光打到了張湛的頭頂,跟随着張湛而移動。
暗塔外,無數觀衆或坐在席内、或坐在家裡看着同樣的畫面。
棕發男人站于舞台正中央,刺眼的燈光自他頭頂湧下,令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好一會兒才适應起來。
他征求性地問道:“可以麻煩把頭頂的燈關掉嗎?”
可暗塔登頂賽的設備怎麼可能可以由他來左右?
沒有人接他的話。
張湛尴尬地笑了笑,無奈聳了聳肩。
然後他沒有再管那燈光,開始了自己的演講:“真的很感謝一直支持我走到這裡的隊友們和觀衆朋友們,還有等待着和我比拼的蘇尋之選手,很抱歉我即将被退賽了,辜負了你們的期望,真的很對不起大家。”
剛說完這段話,他便來了個深深的鞠躬,其中的感謝與歉意肉眼可見。
一連過去了半分鐘,張湛才直起身。
他目光敞亮,棕色的眸子裡是不可動搖的堅定:“但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他粲然一笑:“就當你們粉錯了人吧。”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走下了舞台,對這個全幽都人都夢寐以求的名次沒有絲毫的留念。
他有多久沒有這麼狂了呢?
張湛不記得了,但他今天感覺很爽快。
張湛感覺自他學會圓滑以來,那個許久都不曾脫落的擔子終于被卸下。
他深吸一口氣,感到渾身輕松了不少。
不遠處,他的隊員們沖破了工作人員的層層攔截朝他沖來。
張湛笑着迎了上去,沒想到卻受到了成員們的一陣“暴揍”。
“诶诶诶?這是幹什麼?你們隊長我剛剛可是發表了一個超級帥的講話诶?”他語帶詫異,邊說邊躲開了朋友們的拳頭。
“誰叫你那麼嚣張?太讓人嫉妒了!”一個隊友如是說道。
忽然,一個溫熱的身體撲入了他的懷裡。
張湛垂頭,看見了一個灰色的腦袋埋在了脖頸處,對方聲音悶悶:“誰要你替我出頭了……”
張湛無奈,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最終為了緩解氣氛,打趣道:“四一,我的後背可被你的淚水浸濕了哦。”
“什麼!我哪裡——”對方瞬間炸毛,灰色的腦袋眼看就要拱起來。
忽地,一具又一具身體撲上,胡四一被迫又回到了那人身上。
好友幾人疊疊抱着,好不滑稽。
不知是誰先起了個頭,接下來又紛紛響起了幾聲“隊長,歡迎回來”。
說得張湛心裡暖暖的,他大手一張,将所有人都圍了起來,有感而發:“謝謝你們在我身邊,認識你們,我很高興。”
被現實打壓之人抱在一團取暖,微弱但溫暖的篝火讓這個隊伍越來越發展壯大,他們成為了無堅不摧的一捆,即使是天賦者也不能将其超越。
并不是隻有天賦者們才可以收獲成功,平凡之人同樣可以收獲成功。
他們能擁有天賦者不能感受到的力量——也許那就是友誼與一往無前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