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胥此刻處于極端惱怒中,對謝雙卿的話語也帶上了幾分不耐。
謝雙卿同樣十分不滿意裴胥的态度,在她看來,此事原本就是那刺客為裴家設下的圈套,從一開始的裴嘉赴約,到後來裴胥去珍馐樓,裴家原本就不該同那刺客有這般多的糾葛。
那刺客的修為遠比他們想象的高。
在裴府的無相衛身死之時,裴家便應該有所警惕。
但裴胥不顧自己勸阻,非要去赴那刺客的約,為了所謂的顔面,現今被如此羞辱,還不肯罷休,簡直就如同着了魔。
那刺客如此羞辱裴胥,分明就是想讓裴家方寸大亂,裴胥還偏偏如她的意。
然而他們二人不知的是,他們的本命劍被打入幻力,而本命劍又與劍主神識相連,幻力會逐漸侵入劍主神識,讓其神志漸漸失控。
謝雙卿認為裴胥如今實在是太不理智了,謝雙卿不悅地起身,卻被裴胥一把拉住手。
裴胥用力握住她的手,盯着她道:“你别以為我不知,你的水遙劍呢?你的水遙劍分明不是在劍師那打磨,而是給了風懷麟!你方才還去了風府!”
謝雙卿神情一頓,睜開了裴胥的手,轉而道:“你派人跟蹤我?”
裴胥被她神情的變化弄得有些心虛,又想起自己發現的事,理直氣壯道:“我不派人跟蹤你怎知你還與風懷麟有來往?你甚至還将水遙劍借給了他,你前幾日分明答應将水遙劍借予我,再去了風府一趟後便借口說劍身還未打磨好,不可外借。”
裴胥那日聽謝雙卿說水遙劍需要打磨便覺得奇怪,此般名劍怎會輕易磨損?
于是他派人跟蹤謝雙卿,竟看見她去風府尋了風懷麟,而她的水遙劍幾日前分明給了風府!
謝雙卿平靜地看着風懷麟發瘋的模樣,神色中閃過一絲冰冷。
先前風懷麟向她借水遙劍,說是要醫治自己的傷病,她答應了。
因為在她看來,風懷麟如今雖已沒落,但仍舊是風家支脈,沒有必要将他得罪個徹底,況且隻不過借給他用幾日而已。風懷麟為那一身傷折騰了幾年,若真不借,反而将事情做得太絕,謝雙卿一向不會将事情做絕。
後來裴胥說要借她的水遙劍去赴那刺客的約,謝雙卿本想将水遙劍拿回,但風懷麟卻說此劍對他極為重要,願意贈予謝家一條玉石礦來表謝意。
謝雙卿當然選擇那條玉石礦,所以那日珍馐樓赴約,謝雙卿并未向風懷麟要回自己的水遙劍。
沒想到裴胥還派人跟蹤她。
謝雙卿平靜道:“不錯,水遙劍我的确借給了風懷麟,但我幾日前問過他,此事與他無關,況且他如今一門心思在治病上”
風懷麟:“他說無關就無關?水遙劍為你的本命劍,你怎可随意借給他?!”
謝雙卿:“你的還陽劍不也借給了裴嘉?”
風懷麟:“那能一樣嗎?嘉兒是我妹妹!”
謝雙卿:“有何不一樣,懷麟從前不也是我們的同門麼?難道如今他向我求助,我要置之不理?”
風懷麟怒道:“謝雙卿!”
謝雙卿冷聲:“我看你如今真是不可理喻,讓人失望!”
此時在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宋玄章道:“在裴嘉遇害時,你父親曾給少主靈蝶傳信過,少主命我前來助你。隻是,裴家近年在羲和樹敵不少,此番遭人報複,恐難查其根源。少主擔心的是,此事不知衡陽是否在背後推波助瀾,若真有,羲和畢竟是衡陽宗的地界。”
“宋少主這是何意?此前不是說好讓我與雙卿拜入赤霄的内門,如今這番話又是何意?”裴胥道。
宋玄章道:“少主隻言讓你與雙卿進赤霄内門,但裴,謝兩家能否在聖都立足,還是要看你們自己。”
此話一出,裴胥與謝雙卿都變了臉色。
這與他們先前與宋家說好的不一樣,先前裴,謝兩家在聖都的幫助下迅速壯大,裴,謝兩家則是暗中替赤霄布下在羲和的暗線,将羲和的玉石資源暗自轉移到聖都。
之後兩家則會在聖都宋家的幫助下,在聖都立根。
如今這宋少主這話,分明是不想再接納他們兩家去聖都了。
裴胥咬牙道:“這同我們先前說的不一樣。”
謝雙卿也道:“宋少主為何突然反悔?”
宋玄章隻是搖了搖頭,道:“要怪隻怪你們兩家近年來在羲和太過招搖,将羲和與衡陽宗得罪狠了,如今出了這樣的事,羲和境内竟隻是看熱鬧,無一人站出來替裴家讨伐那刺客,甚至不少人在背後拍手叫好。”
“你們如此行事,少主若真接納你們兩家去聖都,免不了勞心費神。況且若是此事背後真有衡陽宗的手筆,護送你們出羲和,也是不易,這點,你們不會沒想到吧?”
宋玄章看着二人陷入沉思的面容,心中暗歎宋少主果然心智過人。
當局者迷,旁觀者親。
宋少主下的這一盤好棋,裴,謝兩家不是棋手,而是被人操縱的棋子。
真正與少主一同執棋的是衡陽宗。
羲和勢力雜亂,世家衆多,資源分散,導緻衡陽宗近年來發展不起來。
然而從那些小宗門與世家手中重新收回這些修煉資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這事不能由衡陽宗來做,衡陽宗作為羲和的第一大宗,從來都是光輝形象,自然不宜出面做這些。
所以,衡陽宗選中了裴,謝兩家,縱容其在羲和壯大,收攏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