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談談。”織田作這樣沉聲說道。
糟糕了……感覺織田作好像很生氣的樣子。我扯出一個笑容,準備往客廳走:“嗯,好,進來談吧織田作,我去給你倒茶水——”
“……不用了。”織田作站在門口,也沒有進來:“我等下還要回去工作,隻是說幾句話而已。”
完蛋了。
織田作不會讨厭我了吧?!
我渾身僵硬地轉過身來,大腦完全空白,一句話也說不出口,許久才說了一個“好”。
然而織田作并沒有搖頭、歎氣或是嚴厲的斥責,隻是往前一步,輕輕地擁抱了我一下:“有時候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策劃些什麼,我也并不想要去探究你的秘密……但是,真弓,我想告訴你,你可以不用這樣累。”
這下我是真的僵住了。
我覺得眼眶有點發熱,但忍了一下就把眼淚逼了回去——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我知道啦,織田作。”我也輕輕回抱了一下他,悶悶道:“我很抱歉,這些日子讓你擔心了,之後一段時間你也可能還是會擔心……不過既然開了弓就沒有回頭箭,我必須把這件事解決掉才行。”
織田作松開我,溫和地幫我整理了一下有些亂掉的發型:“我有什麼能夠幫到你的嗎,真弓。”
“……”我遲疑了一會,最終還是說道:“這段時間,千萬不要暴露出我就是‘津島’這個事實,而你也從來都不認識‘津島’——可以嗎?”
“好。”織田作點點頭:“那麼,我回去了。注意安全。”
隻是和織田作談完之後,很快我就迎接了放學回家的龍之介和銀,以及買到最新一期橫濱周報的黑子。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讓龍之介和銀接受我要删号重來這個事實,又安撫了破功發來一連串問号的黑子,正松了口氣、覺得應該沒什麼事了的時候……
第三天,西岡正志狼狽地出現在了我家門口。
“這是這幾天讀者們直接塞到編輯部的信件。”他苦笑着交給我一個大麻袋:“編輯部的電話已經被打爆了,甚至有人直接上門……還有就是,出版社将《父親》的初版印量被調整到了八萬冊。津島老師,您徹底火了。”
我痛心疾首:“……那也沒有用啊!我還是要删号重來的啊!”
話雖如此,我還是在西岡正志離開之後老老實實地看起了來信。
大部分人都在質疑為什麼,連曾經來信咨詢父子關系問題的“赤司”都隐晦而關切地詢問我是不是遇上了什麼麻煩,是我個人原因還是受橫濱大環境的影響,需不需要赤司财閥的幫助。這還不算什麼,緊接着幾封信件就是一些港口黑手黨的成員的集體來信,聯名表示港口黑手黨對我并沒有敵意。
我哭笑不得,隻好寫了一份說明“我很好很健康,無病無災吃嘛嘛香,有緣日後還能再會”的公告,用短信發給了西岡正志,拜托他在下一期刊登。
除此之外,我又看到了那位曾經鼓勵我“不動如松”的先生的信件:
【津島老師敬啟:
橫濱春日将近,此時得知老師即将封筆,真正是“春日的夭折”。
在下于《父親》中體悟到了許多,亦思及在下的老師曾經提過的一個足以維持橫濱穩定的構想。然而,在下多次閱讀《父親》、并看到《春日的夭折》的上篇之後,忽然有所體悟:您想要看到的,不隻是橫濱的安定,更是居住在這座城市中的人們臉上的笑顔;您想要的,是所有人的幸福。
橫濱作為租界,難以依賴物質方面的建設與發展進行改變。老師的文字的确是一束微光,照亮了衆多人士前進的道路。對于橫濱有着深刻了解、又深切熱愛着橫濱及其人民的您之所以封筆,必然有着背後的原因,想來或許也會換個身份、換個形式來推動橫濱成為更加光明的地方。
在下不才,但也算是對橫濱貫徹“守護”之道的人。盡管現今春日夭折,但是在下相信,日後一定還有能夠再次見到老師您的契機。
銀狼
敬具】
我看完這封信之後,才想起來有一個人正有着名為“銀狼”的代号。
——武裝偵探社的社長,福澤谕吉。
實際上,在最初設計關于紀德的計劃時,我并不是沒有想過委托武裝偵探社。然而現在的武裝偵探社并沒有日後那樣強大,純粹的武鬥派隻有福澤谕吉一個人,我又并不能夠确定福澤谕吉能夠在紀德面前占上風……
而且,盡管我非常想要得到武裝偵探社的庇護、也非常喜歡身為文豪的江戶川亂步,但我更擔心自己的“身份”被這個世界中推理能力超強的天才偵探所拆穿。
……那樣的話,就算不被抓走去做實驗的話,感覺也會社會性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