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淩風昏昏沉沉地睜開眼,他身處火車車廂裡,頭暈腦脹,還有種犯惡心的感覺,這是跨越空間的後遺症。
記憶逐漸回籠,他想起之前他接了一通電話。
打電話的是禦翡凝,他們自小互相厭惡。
那通電話怎麼說的?
“唯一的地上神明要辦一個節目,内容是……”禦翡凝在那頭笑着,“我向他推薦了你。好的,你答應就好。”
……不,他沒答應!
接着他就被某種存在召喚,施法者的召喚技術着實過于生疏,他在傳送中昏迷,醒在陌生的火車裡。
“……這裡是哪裡?”一個聲音問道。
禦淩風扶着腦袋坐起來,與另外兩人對上目光。三人不太熟,但都認識。兩個混血的血族,一個巫族,全部接到了禦翡凝的電話,然後就被不由分說地弄了過來。
窗外天色陰沉,車内燈光異樣昏暗,還一閃一閃的。桌椅底下散落着一些人骨,玻璃上有幹涸血液留下的不知名咒語。
不知何處傳來烏鴉凄厲的叫聲,陰寒的風從窗縫刮進來。
桌上有一封信,信紙泛着鏽紅,散發腥甜氣味。
打開一看,上面寫着:感謝各位參加本節目,您正在直播中哦。現在各位可以互相了解、熟悉環境。
“節目?對,禦翡凝是說叫我錄節目。”三人環顧四周,将信将疑。
他們結伴查看環境,察覺火車并沒有行駛。
準确的說,這是一截被廢棄在鐵軌上的車廂,恰好是餐車那截,因而有個吧台。後半截的桌椅被拆,貼着車壁是兩架不知從哪搬來的雙層卧鋪。
火車外面是一座廣袤的山谷,一條狹長的湖泊近在咫尺。隔着約莫兩公裡的湖水,對面有座小木屋。
三人膽子都大了一些,禦淩風想去小木屋看看,沿着湖畔走到半途,卻被無形的屏障擋住。他一腳踢開湖邊石塊,卻踢出來一顆頭骨。
“……”
另一個血族想直接用空間法術離去,卻怎麼也走不了。巫族試圖徒步離開山谷,同樣被擋下來。
“真的是節目嗎?會不會是……他騙我們的?”
無功而返的三人回到火車車廂,不約而同問出這句話,卻沒人能給他們回答。
“這個到處是骨骸的地方,怎麼可能是節目!”血族咬着手指,緊張極了,“我隻在邪典裡看過類似的記載,很像一種獻祭儀式!”
“……新的信!”巫族恐懼地喊道。
他們可以确定沒有人來過,然而剛剛拿起信的地方,現在又有了一封信。
這次的信封上是令人放松的松木香味,信紙更是高雅的東方花箋。
信紙上寫着:不要害怕,隻是做一些遊戲。第一個任務:下午茶時間到了,不如坐下來談心吧。請說出你最傷心的事情,注意:不可說謊(比心)。
無路可走,三人坐下。
“……血。”另一個血族看向巫族的座位。
随着巫族一坐,坐墊溢出大量血液。
巫族想站起來,動了動,顫聲:“我好像被這張椅子抓住了腳踝。”
血族低頭,發現椅子底下伸出兩隻白骨爪,将巫族困住了。他咬牙說:“該死的,這裡究竟是什麼魔窟,我們究竟會被怎樣?”
“活下去要緊……先按信上的吩咐,喝下午茶!”
禦淩風拿起茶壺,倒出一杯正常的熱茶,這讓他的臉色好了一些。他拿起杯子正要飲用,茶水在眼皮底下被莫名的血色覆蓋。
禦淩風手一抖,茶杯落地摔得粉碎。
另一個血族拿起茶點,點心裡卻也溢出了血。
“我想到了……!”禦淩風目眦欲裂,“我想到禦翡凝的陰謀是什麼了!”
巫族忙問:“是什麼?”
“茶裡有血,茶點裡也有血,任務卻讓我們喝下午茶!”禦淩風崩潰地大喊,“在獻祭我們之前,他還想用陌生的血玷污我們!他想讓我失去血族最重要的貞潔!”
……
十幾張屏幕排列在牆上,隐藏的攝像頭從各個角度拍攝山谷裡的畫面。
禦淩風悲壯的嘶吼聲傳出來,屏幕前的衆人:“……”
好一會兒,方白真找回聲音:“利亞大陸的血族,竟然怕血和白骨。”
《與仇人同居後我愛上和平》正往恐怖故事的方向一騎絕塵,及時換成正常信紙沒能挽回任何印象分。
湛星歌沉默片刻,遲疑地問:“你原本……不是想做這種效果?”
“……我原本想做談心節目,以為那些來不及收起的靈異道具……能給他們賓至如歸的親切感。”
方白真深深吸了口氣,發問:“家一般的環境,自然的陶冶和談心的任務,不是很适合敞開心扉嗎?與同伴交心後,再發與敵方交心的任務,不是很循序漸進嗎?”
說話間,雙層卧鋪上掉落一條白骨手臂,窗外凄冷的湖泊被陰雲徹底覆蓋,狂風哀鳴,烏鴉再次厲聲慘叫,兩個血族一個巫族戰栗地對視。
湛星歌又沉默片刻,溫柔地說:“嗯,都怪他們膽子太小,心防又太高。”
方白真:“……”
到此時他漸漸回過味來,終于客觀看待自己的靈機一動。
護短的批判并不能掩蓋這個節目從騷擾電話到靈異綁架,再到鬼屋恐吓和匿名審訊的事實。
“看看聖殿騎士的表現吧。”
事已至此,方白真不死心地轉向另一邊。
聖殿三人正在互相鼓勁:“我們是第一批到達地獄的騎士!我們會得到勇猛勳章!”
他們呈三角狀,一人舉盾在前,兩人持長矛在後,以謹慎勇武的陣型……蹲在小木屋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