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後,果然傳出了皇帝允許誅邪司押着新捉到的狼妖遊街示衆的消息。
因為預料到事後京城必定全城搜捕加強防守,嚴查在京人員,所以在遊街前幾日,牡丹把青崖和紅鸾送出了城,除了牡丹的心腹,其他所有見過她們的人都以為她們離開了。
當晚,告别牡丹沒多久後,她們通過楚醉君提供的地下密道返回京城,潛伏在另一處楚醉君提供的荒宅中。為了計劃順利,她們時常喬裝打扮一下出去走動,熟悉熟悉京城地形。
楚醉君還帶青崖去看了這次計劃需要用到的兩處傳送陣,其中一個在一條隐蔽的死角胡同盡頭,另一個在一處布坊的後院裡。
迄今為止,青崖已使用過楚醉君家與長山煉丹房地下的傳送點,還有京城南側出入京城的傳送點,現在又多了兩個傳送點。
她不禁好奇:“京城裡有多少這樣的傳送點?”
“有一些。”楚醉君神秘道。
就像隐靈膏一樣,傳送陣是靈族的秘密武器。每個傳送點都極為隐蔽,有的是單向的,有的是雙向,有的是多向,啟動方法也各不相同,做足了保密功課。
“你還不能完全信任我,所以要對我保密,是吧?”青崖問。
“是,我們在京城的謀劃,最重要的就是保密,身份保密,行蹤保密,計劃保密。”楚醉君道,“你以後也要習慣這樣的做事方式,别等牽連到旁人,甚至壞了大事,再後悔莫及。”
***
遊街當日,青崖翻牆入宮。
白日潛入皇宮自然比夜晚潛入要困難得多,不過她換了一身宮女裝扮,宮中又有一個老嬷嬷作内應,事情就簡單了。
她跟着老嬷嬷,按照提前規劃好的路線,巧妙避開守衛,遇人能躲則躲,躲不開就低頭跟着嬷嬷行禮,幾乎沒費什麼工夫就到了太子所在的長樂宮。
“接下來隻能靠你自己了。”
在一個分叉路口,老嬷嬷給她指了一個方向,然後不回頭地走向另一條路。
雙方隻在最開始打了個照面,之後青崖全程都是跟在嬷嬷後面,她幾乎沒能記住那老嬷嬷的長相,隻記住了老嬷嬷那平穩沉靜的聲音和插着一根胡桃木簪的發髻。
……
長樂宮,太子寝殿的宮人與侍衛們竊竊私語。
今日駐守東宮的術士和侍衛都比平日少得多。術士是被調去負責遊街的時候看守妖犯和巡視街道,一些侍衛則是獲得允許,請假休沐去看熱鬧了。
另外還有一部分侍衛正在長樂宮東北角看裴将軍演練新劍法。
太子向來體恤下人,因此東宮上下時常被一種輕松的氛圍包裹着,整個皇宮的宮人們都願意來東宮做事。
“早知道今日狼妖遊街示衆,我前幾日就不該休沐,調到今日多好?否則也不會白白錯過這個瞧新鮮的好機會。”
太子寝殿外,當值的守衛都在羨慕能去看狼妖的同伴。
妖的數量稀少,很多人隻是聽說過沒有見識過,他們都在期待着去見識過的同伴回來給他們講講狼妖長什麼模樣。
這本是令人激動的話題,他們卻不知為何越來越困,越來越困,最終身子一歪,昏倒在地。
青崖掐滅手中的迷香,從宮殿屋頂上躍下,望了一眼頭頂的匾額,确認這是太子的寝殿,推門而入。
殿内寬敞明亮,屏風後有一個清瘦朦胧的人影,他手執書卷,卻顯然無心閱讀,一聽到推門聲就起身繞過屏風走了出來。
五年過去,他依然瘦削,隻是長高了不少,從十五歲到二十歲,他身上徹底褪去了孩子的影子,變成了一個容顔靈秀的謙謙君子。
由于模樣變化有些大,青崖一時不敢确認這就是自己五年前救過的阿遠,目光掃過對方的眉間,看到那粒小小朱砂痣,才越覺對方眼熟,分明是那個與自己結拜過的阿遠弟弟。
依舊膚色白淨,發絲柔軟,依舊從骨子裡透出一股毫不聲張的貴氣。
“青崖姐,你來了。”哲遠唇邊帶着淡笑,如同招呼一個昨日才見過的朋友。
聽到這聲“姐”,青崖微微一怔,直想把手中的匕首藏起來。她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那麼做,還是讓鋒利的匕首暴露在對方眼前。
哲遠他看起來仍然比常人臉色蒼白,病體單薄,能受得住自己的一刀嗎?
五年後首次會面,卻沒法開心暢聊,青崖在距離哲遠十幾步遠的地方駐足,問:“你知道我是來做什麼的嗎?”
“我知道。”哲遠安靜道,就像她隻是來送他一本喜愛的遊記。
“知道你還笑?”
“久别重逢,見到你太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