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弦不是愛拖拉的人，她把自己的外套扔給易尋歌穿上，把易尋歌的雙手反綁在身後，又在她的腰上綁了一根繩子以便牽着她走。

本來宋知弦是打算系在脖子上的，但是怕勒到易尋歌，還是系在了她腰上。

把染血的筆記本和營養液放在一個袋子裡拿好，再次确認易尋歌無法掙脫，就打開了門上的密碼鎖。

“我在我家會設相同的密碼鎖，”她低頭按密碼:“這個密碼鎖裡存了四組不同的密碼，每四天換一次。”

“密碼有什麼深意嗎？”

按照套路，這些密碼一定代表什麼有紀念意義的日子或物品。

“當然有，”宋知弦拉着易尋歌，一步一步走上樓梯:“你猜到了正确的密碼就可以逃跑，我會重新去抓你。”

“我不會離開你的。”

宋知弦沒有回答她，昏暗的空間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隻聽得到二人的腳步聲。

這是易尋歌醒來以後，第一次來到地面上。

天空是漆黑的，一顆星星都看不到，連月亮都那樣黯淡，在這樣的環境下，沒有人造光源，完全是伸手不見五指。

宋知弦從口袋裡掏出終端點了幾下，打開手電筒功能，小小的終端射.出一束明亮的光。

她來回照了幾下，易尋歌順着光束觀察環境，發現地面上全都是沙土和垃圾，還有一些簡陋建築物的殘骸，一片荒涼。

宋知弦先帶她就近找地方解決生理問題，被宋知弦注視着，她面紅耳赤，怎麼也上不出來廁所，于是宋知弦冷着臉對着她的臀.部踢了一腳，總算是解決了這一難題。

——

夜晚的大地被黑暗籠罩着，宋知弦用繩子拉着易尋歌，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黑暗總是令人不安的，好像不知何時就會竄出一頭野獸，易尋歌快走了兩步，和宋知弦并排:“阿弦，你怕不怕?”

宋知弦面色平靜，聞言瞥了她一眼:“你覺得我像是害怕的樣子嗎？”

“阿弦，”易尋歌蹭了她一下:“我就是想說，要是害怕的話，可以和我靠得近一點，我會保護你的。”

宋知弦下意識想嘲諷一句，但她看着易尋歌認真的表情，還是什麼都沒說。

易尋歌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後，隻能偷偷地用手臂蹭一蹭宋知弦，怕宋知弦不高興，她就僞裝成走路的時候不小心蹭到的。

和宋知弦接觸了幾下，易尋歌又開心起來，黑暗也沒那麼可怕了。

地下室附近的這些區域過去應該是一個村落，簡陋殘破，看起來廢棄的時間不是很長，這一路上，她還看到了類似祭壇的地方，祭壇旁邊的枯樹上系了許多紅布條，風裹挾着沙土呼呼地吹過，紅布條就迎風飛舞。

“這是哪裡?”易尋歌問。

“一個小流民村，”宋知弦依舊注視着前方，方向明确地往前走:“四個多月前，這裡的人都跑了。”

“為什麼要跑?”

“怕被報複。”

“誰要報複他們?”

“誰知道呢，”宋知弦語氣淡淡:“也許根本沒人想要報複他們，隻是他們自己膽子小。”

空氣又安靜了下來。

易尋歌還是想和宋知弦多說一點話，半晌，她又開口了。

她小心翼翼地組織語言:“我想，他們膽子小是因為他們生活太艱難了吧。”

“我比你更了解流民，”宋知弦輕笑了一聲:“他們是這世上生命力最頑強的人群，任何同情對他們來說都是侮辱，而且他們戰鬥力很強，在某種意義上，我并不是最強，最強的是他們才對。”

“那個……流民，為什麼政.府不救助他們?”

宋知弦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連這種事都忘了啊。”

“地上九區十三城每年都會給所有地上人的價值排名，排行榜後二百名被認為是沒用的廢品，會被驅逐出去，城外不僅寸草不生，而且還有嚴重的輻射和污染，這些人大多會死，也有一些人活了下來，建立聚居地，繁衍生息，被稱為流民。”

“他們要如何評判一個人的價值?”易尋歌被震撼了:“他們有什麼資格評判一個人的價值?”

“工作業績，發展潛能，人際關系，包括生育能力，很多很多，管理是人性化的，标準是多元化的，由ai來進行嚴格精細的評估。”宋知弦語氣平靜地背誦。

“那豈不是……”易尋歌面色難看。

“你猜得沒錯，被驅逐的流民大多是老弱病殘。”

“……”

空氣又一次沉默了，二人一前一後繼續一言不發地向前走。

“到了。”

——

“你是開機甲來回的?”易尋歌注視着矗立在廢墟之上的黑色機甲，雙眼發亮:“她可真漂亮。”

“她叫孤辰，”宋知弦用精神力連接上機甲:“你坐副駕駛。”

坐進了副駕駛，易尋歌也不老實，扭來扭去地看，宋知弦認真地駕駛機甲，餘光裡卻有一坨大的在動來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