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知道是什麼情報嗎?”
宋知弦冷笑了兩聲:“真冷漠啊伊蘭,西琳為了你什麼都願意做,你卻隻關心情報,要是讓你的追随者們知道,仁愛的領袖是這樣冷酷無情的女人,該有多失望啊。”
“我相信西琳。”伊蘭面不改色。
宋知弦又笑了:“西琳告訴我,幫助你的人是塞爾希。”
伊蘭冷靜得不可思議:“宋元帥也相信嗎?”
“我相信,為什麼不信?”宋知弦雙手交叉:“西琳現在在我家做仆人,我答應了她,如果你遭受什麼人格侮辱或酷刑折磨,一定要保護你。”
宋知弦上下打量了一下伊蘭:“現在看來你過得很好。”
伊蘭剛入獄的時候,作為星曆元年以來最大的重刑犯,妄圖颠覆現有秩序、掀翻權貴餐桌的女人,天上城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她得到了非常認真的招呼。
她幾乎脫了一層皮,宋知弦觀看了幾次,得出結論,相比起自己,還是伊蘭更慘一點。
畢竟那些流民手段比較樸素,沒有天上城人這麼多花樣。
在這顆星球所有生物物種中,隻有人類會熱衷于變着法子折磨同類。
不過情況很快就逆轉了,沒多久,所有接觸伊蘭的人都被她征服了,齊心協力幫助伊蘭越獄,甚至還有幾人因為自己曾經對伊蘭動刑而羞愧自.殺。
越獄失敗,但是也沒幾個人再敢靠近伊蘭對她動手了。
不過,就算用了最頂級的醫療手段,伊蘭這麼快就恢複到現在的狀态,還是有些奇怪。
“也不太好,我很擔心流民村的大家。”
“哈,”宋知弦道:“這不重要,我今天來是想問你一些問題。”
伊蘭淡定點頭:“您問。”
宋知弦頓了一下,才開口道:“你怎麼聯系上塞爾希的?”
“我沒有那樣的能力,是塞爾希女士主動來找我的。”
宋知弦沒想到伊蘭會回答得這麼幹脆,她本來已經做好了對伊蘭動用暴力和威脅手段的準備。
“你就這樣賣了塞爾希,不怕她斷了你們的物資供應?”
伊蘭搖搖頭:“塞爾希女士并不會介意您知曉這件事。”
“何以見得?”
“她信任您。”
“你這話連你自己都不信,”宋知弦嗤笑一聲:“她為什麼幫你?”
“抱歉,這個我不能說。”
“這是什麼關鍵情報嗎?”
“不是,但有些東西,塞爾希女士并不希望您知道得太早。”
“塞爾希幫你,是首席執政官當膩了嗎?還是天上城住膩了?她已經不滿足于在天上城推行價值評估了,她要徹底掀翻天上城?”
“塞爾希女士隻想讓人類更好吧。”
“哦,她看好你,覺得拂曉的啟明星能帶領人類找到新家?”
伊蘭咳了兩聲:“我覺得塞爾希女士并沒有在我身上寄予如此厚望,我見識淺陋,能力有限,也擔不起這一重任。”
“不,你還是很有過人之處的,臉皮像你這麼厚的人不多了。”
——
伊蘭免疫所有精神攻擊,不管别人怎麼羞.辱或譏諷她,她都能面不改色。
宋知弦落到銀星的人手裡的時候,其實伊蘭是有尊重她的。
雖然那些人在報複宋知弦的時候,她選擇了默許,但她不允許那些人對宋知弦進行什麼人格侮辱。
雖然宋知弦本人其實根本不太在乎,這一點她和伊蘭應該是一樣的。
但是在天上城,伊蘭遭受各種人格侮辱的時候,宋知弦一開始隻是看着。
直到那些人在伊蘭的面前殺死銀星的俘虜以後,從那人身上搜出伊蘭寫的書,笑嘻嘻地在伊蘭面前大呼小叫地閱讀上面的文字,對她的心血進行惡意的嘲弄和下流的歪曲。
被撕碎的印滿文字的紙頁蘸着伊蘭死去戰友的鮮血,被塞進作者的傷口裡,溶在水裡變成紙糊灌進作者的嘴和鼻子裡。
宋知弦其實是缺乏共情能力的,她還記得伊蘭那時候的樣子,伊蘭的反應并沒有很激烈。
全身上下都濕透了,衣不遮體,一張臉白得像死人,似乎是因為疼痛,眼圈微微泛紅,表情鎮靜得可怕。
但宋知弦就是一下子感覺到了痛苦,因憐憫同類而感受到的痛苦。
讓她難以忍受的感覺。
于是她出手了。
把伊蘭送去醫院的路上,伊蘭奄奄一息,但依舊平靜,她問宋知弦:
“您的心也會痛嗎?”
宋知弦沒有回答她。
——
回過神來,伊蘭已經做出了回應:“如果您同意的話,我就把這句話當成是贊賞我了,謝謝您。”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