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星眠一會想自己乖乖配合的行為會不會有些愚蠢,一會又覺得自己的耐心真的是越來越好了,表面上還一副平靜高貴的樣子。
在無人察覺的地方,他的内心已經上演了很多次小劇場。
準确來說,也不是無人察覺,至少花九月就看了他好幾眼。
“我是兩個月之前來的。”陸今安翻開了自己貼身攜帶的小日記本,為了防止自己哪天不幸中招,這是他留下來的後手。
不一定管用,但他還是做了。
兩個月前,是驚悚遊戲第一次察覺到這個副本出現異常波動的時間節點。
但副本好像一切正常,至少祁星眠目前都沒發現什麼不對。
除了留在副本裡的玩家數量出現了大幅度增加,不過這也在合理範圍内。
畢竟這個副本的難度體現之一就在于同化。
自己選擇留下來的,因為任務沒有完成不得不留下的,各種各樣的“留”。
“是有什麼問題嗎。”陸今安還是很敏銳的,不然也不可能活到現在。
祁星眠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了。
陸今安繼續說,“這裡其實很接近正常的村落,我的家人,也對我很好。”
隻有在面對成人禮的時候,他們的态度才會特别強硬,甚至有幾分逼迫的意思。
但是即使這樣,他們也沒有傷害他。
最嚴重的懲罰也隻是關小黑屋,一天隻給一頓。
而且,還會時不時有人偷偷過來給他塞兩個雞蛋。
人心都是肉長的,朝夕相處了這麼久,陸今安其實已經隐約把他們視為了自己心裡比較重要的存在。
但,他還是不能留下來。
日複一日,陸今安其實一直活在糾結裡,偏偏還沒有人可以傾訴。
“我隻好奇一點。”沈琦說出的話語有些不近人情,“你一直沒有辦成人禮,為什麼還能活着?”
陸今安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他嘴角微微抽動,似乎還想保持微笑的表情,但又在半路僵住,最後表情扭曲道,“是他們,每天喂我一碗血,遮掩住了我身上的氣息。”
能活下去他當然不想死,所以,他每天都捏着鼻子一口氣灌下去,灌不下去就憋着氣繼續喝。
他是真的很感謝他們。
堅持了這麼久,陸今安每天都很煎熬,甚至有那麼幾次,出現了“要不就留下來吧”這樣的想法。
但他要是真這麼做了,那他之前的堅持,就完全變成笑話了,更何況,他還想要他的妹妹回來,畢竟她的年紀還那麼小,人生剛剛開始。
隻要他努力通關,遊戲就會實現他的願望。
抱着這個念頭,陸今安才堅持到了現在。
“那你知道,不辦成人禮是沒辦法通關的嗎?”
看着滿臉茫然的陸今安,都不用他回答,花九月就知道了答案。
“不對啊,任務都沒提到這點,而且,和我一起的玩家,就是參加了成人禮後才變得越來越奇怪,最後什麼都忘記的。”
“你們沒有附加經驗任務?”沈琦一下子來了興緻,她喜歡意料之外的事情。
陸今安連連搖頭,“我隻知道這是個存活類副本,但我已經在這裡待了很久,還沒有出去,我以為是遊戲出問題了……那我們跑出來幹什麼。”
沈琦眨眨眼睛,“我以為你一直不辦成人禮是發現了什麼不對,所以想着把你營救出來,再做其他打算,誰知道你是不清楚怎麼通關才一直拖着。”
她說了一長串,然後拍了拍陸今安的後背,“要不,我們再把你送回去?”
陸今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這是逃了個寂寞?
早知道通關條件是這個,他還折騰個什麼勁。
祁星眠瞥了陸今安一眼,眼神閃爍着讓人捉摸不透的光芒,果然,突破口在這家夥身上。
當時聯盟一定是做了什麼手腳,才會讓玩家看不到通關條件,然後不得不全部留在副本裡。
他們極有可能是投入的第一批試驗品,所以必須全滅,不能留下來任何痕迹。
畢竟在副本裡達成團滅結局,這樣的事情并不罕見。
後面聯盟就比較熟練了,不會把所有玩家都留下來,會讓一些人通關,然後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苟起來,騙過了遊戲的探查。
但恐怕對方也沒有料到,會有這麼一個幸存者,把自己藏了起來,既沒有離開這個副本,也沒有落在他們手裡,甚至還卡了個bug,擁有着所有記憶。
想通了關鍵,祁星眠都替聯盟感到惋惜,多好的計劃,周密完善,就是遇到了個陸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