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沈延不是覺多的體質,晚上休息夠五小時第二天精神就會很好。
他将買來的早餐放在廚房,回二樓背書包下來時,竟然看到了沙發上閉着眼睛吃包子的祝綿。
“小姨媽?”祝沈延語氣裡帶着不确定,畢竟這是他來綿城的大半個月裡,第一次在早上七點前看到會動的祝綿。
祝綿從沙發後面伸出條胳膊晃了晃,以示自己還活着。
“我去學校了。”祝沈延從鞋櫃裡拿出雙配色簡單的闆鞋換上。
“你滑滑闆?”祝綿突然問。
新學期不穿校服滑滑闆去學校是準備被當猴子圍觀嗎?
祝沈延将裝滿水的保溫杯塞進側包:“打車。”
“等兩分鐘。”祝綿扒拉着手機。
“嗯?”
“給我已經十七歲的、不穿開裆褲的侄子喊了司機,兩分鐘後到門口。”
“……”
祝綿揮揮手機,笑容狡黠像是在報複他昨晚上提起了某個不該提起的人:“去吧去吧,司機聯系方式發你微信了。回來記得帶個榴蓮千層,我要雙倍榴蓮!”
“知道了。”祝沈延朗聲應了一句,笑着反手關上門。
他在庭前站了一會,難得覺得出門上學是件輕松的事。沒有熟視無睹和公事公辦,至少在這扇門之後,有人在期望他回家。
“小祝?”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門口,司機搖下駕駛窗笑得和藹:“綿綿跟我說她侄兒是個大帥哥,我開始還不信呢,結果一看真是!上來吧,我送你去學校!”
祝沈延核對車牌,和司機道了聲謝,這才坐上車。
他安全帶還沒系好,這邊司機又樂呵呵說道:“綿綿還叫我幫你張羅着介紹女朋友,你長這樣哪像是缺對象的啊!”
“……”
還真缺。
司機大叔悠然驅車上路:“我有個外甥女在澳洲讀書,年齡跟你差不多大,多才多藝又長得漂亮,而且你小姨媽也認識!不然回頭你們加個微信……”
祝沈延聽着耳邊的喋喋不休,深覺他小姨媽真是家裡蹲社交第一人,平時出門半步都嫌累,結果朋友圈遍布全世界。
“我喜歡男的。”
祝沈延神色淡定,邊說邊翻手機裡的電子資料。
“噗——咳咳咳!”司機大叔口水嗆在喉嚨裡,咳個不停。
祝沈延神經一繃,擡眼看向方向盤,發現老司機不愧是老司機,哪怕咳成這樣了握方向盤的手依舊穩健。
司機大叔趁等紅燈的間隙猛灌了一口水,緩了緩又遲疑着說:“其實……我弟弟家的那小子也……要不,你倆聊聊?”
祝沈延徹底沒轍了,心道你們綿城人要不要這麼包容!
他語氣無奈:“我開玩笑的。馬上高考了,沒有談戀愛的心思。”
“要高考了啊?那别談!真别談!我鄰居家小孩兒就是高考前談戀愛,結果成績下滑了好幾十分!對象考上了他沒考上,今年又複讀去了……”
他聽着耳邊司機大叔繪聲繪色的講述,一時入了神。
以前上學也是家裡司機接送,不過沒有滔滔不絕的聊天和八卦,有的隻是漠然置之與無聲警示,比起服務更像監視。
“到了。”
大概是太久沒有人像祝沈延這樣專注地聽他講家長裡短,司機大叔把車停在校門口時還依依不舍:“小延今天下午幾點下課?要我來接不?”
祝沈延扯了扯左肩的書包帶子:“不麻煩劉叔了,晚上我自己回去,認認路。”
“也好也好!”
劉叔說完揮揮手,黑色轎車屁股一甩,轉眼就消失在街角。
祝沈延回身看着冷清的校門,門口霸氣十足的石刻上書——綿城二中。
偶有幾位學生從石刻旁經過,悄悄打量他一眼又匆匆進校,開學第一天主打就是一個“趕”。好在他的新班主任提前和門衛打過招呼,沒讓不穿校服的祝沈延被拒之門外。
文嘉成老早就看到了校門口那道和衆人格格不入的身影,短袖衛衣運動褲,十分尋常的打扮卻怎麼都讓人移不開眼。他站得遠,估摸着那帥哥應該發現不了,眼神就肆無忌憚往祝沈延身上瞟。
穿搭再靓也抵不過臉帥儀态好,文嘉成覺得這哥們兒就算把二中新校服那藍中帶綠的奇葩配色套身上,也一樣能去走秀。
“老宋這麼早就來了?”
這聲音仿佛救星降世,文嘉成再顧不得什麼帥哥不帥哥,再帥也沒有眼前這尊救命大佛帥。
“叙哥!我的哥!”文嘉成涕泗橫流。
“自己拿。”餘叙熟練地把書包扔給他,俯身鎖自行車。
餘叙作業放得整整齊齊,文嘉成從裡面抽出疊好的物理卷子,又不知從哪兒掏出一隻黑筆,刷刷刷開抄。
這人嘴巴閑不下來,邊抄邊唠:“班長說老宋六點半就坐後面盯梢!之前開學哪有這陣仗?我作業都不敢進去抄!”
文嘉成一個走讀生,抄答案都趕不上熱乎的,隻能跟小時候似的在校門口等餘叙這尊大佛用普照的佛光和作業度化他。
餘叙看着也不着急,靠在自己自行車上玩手機等他。
“哦!剛剛門口來了個沒穿校服的!保安直接讓他進去了,應該是轉學生。”
“二中最不缺轉學生。”餘叙沒覺得多稀奇,畢竟二中老牌名校,每學期從全國各地聞風而來的學生不在少數。
“但那是個帥哥!”文嘉成語氣誇張。
餘叙滑動稿子的手一頓,看向文嘉成的目光複雜:“你……”
“草!”文嘉成腦子一抽,口不擇言,“老子直的!筆直!鐵直!”
餘叙失笑:“哦。”
文嘉成做作業基本隻做大題,選擇題有餘叙,從小抄到大,質量有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