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哥在附近打球呢?”文嘉成語氣熟稔。
“苗姐給我發消息說有人找茬,讓我過來吓吓。”他說着笑出了聲,“哥們兒可是一路跑過來的,算不算英雄救美?”
被“救”的“美人”面無表情,甚至還趁他們說話的空當從手機裡翻出了宋明時下周準備抽背的文言篇目。
您對自己的定位可真清晰,隻可惜這“美色”不領情啊。文嘉成抽着眼睛腹诽。
“等等!苗姐?”他猛然回頭看向神色鎮靜的杜苗,驚呼出聲,“你們兩個又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齊年抛了抛手裡的籃球:“你猜啊。”
後者聞言鼓着腮幫子敢怒不敢言。曾經的餘叙和齊年很像,甚至瞧着比齊年還更不好惹些,可文嘉成偏偏就是不怕他。在他眼裡餘叙頂多是隻炸毛的貓,被碰了才會伸出爪子反擊,而齊年卻是隻僞裝成貓的老虎,心情不好的時候連路過的狗都要被他拍一巴掌。
但現在齊年心情顯然很不錯,低頭回了個消息:“兄弟催我回去打球,撤了啊。”
這人來得毫無預兆又走得幹脆利落,文嘉成瞧着他遠去的背影,讪讪道:“我至今仍未知道你倆當時是怎麼攪到一塊兒去的。”
他轉頭看向餘叙。
齊年雖和他是初中同學,但在學校幾乎沒什麼交流,加上校霸三天兩頭的逃課,文嘉成在辦公室看他挨訓都比在教室見他聽課的時候多。他們之間唯一的交集就隻有餘叙,偏偏餘叙還是個獨來獨往的性子,除了硬貼上來的自己以外根本不會主動和誰一起行動。
“齊浔是他哥哥。”餘叙垂着眼睛,語氣平靜。
文嘉成喉頭一哽,張開的嘴立馬閉上了。
能讓文嘉成都覺得諱莫如深的人……祝沈延抿了抿唇,在心裡咀嚼了下這個名字,卻也知趣地沒問,他晃着手機屏幕上偌大的時鐘:“快一點了,你們都不餓嗎?”
“早就餓了!”文嘉成聞言左手拉着祝沈延,右手拽着圍觀了全程、瞠目結舌還沒反應過來的柳雲,“要不是遇上林珙,小爺飯都吃完了!雲姐一起去嘛!”
柳雲被他拖着往前走,嘴裡喋喋不休:“不是,你們和玉槐那群家夥結過仇?還跟校霸認識?”
他嘴裡的“校霸”顯然指的是齊年,文嘉成想着,得虧你沒見過初中時候的餘叙,不然指定分不出誰才是真正的校霸。
祝沈延被他拉住胳膊,腦袋卻不住地往後望。
餘叙和杜苗跟在三人身後,對上他的目光,點了點手機。
[Xu]:作業寫完了嗎?
祝沈延瞟他一眼。
明知故問。
兩人周六一整天都耗在學校裡準備競賽,别說作業了,連書都沒翻開過。
[耳背聽不清]:沒。
[Xu]:等會兒去店裡寫吧。
祝沈延打字的手一頓,上下滑動着聊天記錄。作業今早出門的時候就揣在包裡了,哪怕餘叙不說他也會跟着去。
餘叙實在不是個坦誠的人。他将情感裹在一層層透明糖紙之間,看得清楚輪廓,卻常常被鐳射的反光弄得恍惚,于是迂回、輾轉、顧左右而言他。
大概隻有餘叙敞開心扉真正接納的人,才會被藏進糖紙裡,用自己的方式愛着吧……祝沈延正想着,思緒卻被手機的震動打散,目光無意捕捉到聊天界面上蹦出來的兩行文字。
[Xu]:不告訴你是怕你擔心。
[Xu]:以後不會了。
恍惚間,祝沈延想起了某天傍晚在坐在餘叙對面寫作業時耳邊細碎的輕響,窸窸窣窣,窸窸窣窣……是餘芽在撥弄水果糖的鐳射糖紙做手工。
算不上擾人的噪音,甚至比潺潺的水聲更能讓人平靜。
“延,那個米粉是往這邊走還是……”文嘉成抽搐着大小眼,“不是,哥們,你對着手機也能笑成這樣?”
他瞟了一眼祝沈延的手機:“如果不是知道這頭像是餘叙,我還以為你跟哪個小姑娘聊天呢!而且你們一前一後的有什麼話不能敞開了說,非得發微信?”
祝沈延立馬按熄屏幕:“聊剛剛的考題,不說是怕你産生心理落差。”
“祝沈延!”文嘉成鼓着氣一字一頓,“我是你哥們兒!不是你仇人!”
“你要是我仇人還能一起去吃午飯?”
杜苗聽着兩人叽叽喳喳吵作一團,難得感到放松,瞥了一眼笑着的餘叙:“你還會哄人?”
“沒哄,隻是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