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情誼無可替代,就如同文嘉成之于餘叙,覃沐之于他。不需要離得很近,不需要旋轉在同一條軌道上,隻遙遙挂在天邊,當亮則亮,自然而然。
那他和餘叙呢?總有一天也會成為這樣的朋友嗎?
手機接二連三的震動将他催醒——
“怎麼不說話?”
“感動哭了?”
“就一點兒小特産,不至于,哥哥這兒還有更好的。”
祝沈延:“……”
心裡剛生出些模模糊糊的感慨瞬間憋了回去。
“國慶前一天晚上的飛機,十一點落地,來接我!”
“好的覃少爺,小的記下了。”祝沈延順着他的話說。
“記下了就落實!别讓本少爺又等你幾小時。”
還蹬鼻子上臉了。
祝沈延仔細回憶了一下什麼時候讓這家夥等了,平時不都是自己在等他嗎?如果硬要說等……
那事情還得從去年的西藏之行說起。
當時他們一行人裡有個高原反應特别嚴重的,才下飛機就進了醫院,使得出院後一看到飛機就想起落地時的感覺,難受到想吐。于是幾人離開時隻能坐火車出藏,到了西甯再換乘飛機。
祝沈延起初沒和他們一起。祝綿發來消息說要回國住一段時間讓他接機,所以隻好和覃沐兵分兩路,他坐飛機在小姨媽落地之前趕回去,覃沐他們繼續按原計劃搭乘火車。
結果人都快到機場了,祝綿又說不回來了。
他本可以按照原計劃繼續飛首都,可覃沐知曉後又喊着他過來一起坐火車,還說正好有一張多的票。
祝沈延當時想都沒想,直接掉頭就往火車站趕,扪心自問,祝綿不在,他甯願跟覃沐他們多耗個一天半天,也不想回去面對那一張張臭臉。
他突發奇想問起覃沐:“當時多的那張票怎麼來的?”
“你問那個做什麼?”覃沐不解,但還是回了個語音,“我們第一次去哪兒,半天繞不到進站口,吳三兒還瞎帶路,給跑售票口去了。結果我們在那兒問路的時候聽見旁邊有個人在退票,還正好和我們一車,你不是說綿姐不回來了嗎,我們立馬就去搶了。你不知道吳三兒當時……”
後面的笑罵祝沈延沒再仔細聽。
他緊接着問:“那人長什麼樣你還記得嗎?”
“都過這麼久了,這我哪兒……嘶,好像有點印象。穿個毛衣,高高瘦瘦的。那天多冷啊,就穿這麼點兒站在外面,我都替他覺得凍!”
不用往下問了,就是餘叙,那時候他也這樣想過,多冷的天啊,就穿這麼點,比他還像個離家出走的人。
适時提示音叮鈴一響。
“在做題。”
接着又是一聲。
“你困了嗎?”
祝沈延坐起身,趕緊回覃沐一句“睡了”了結話題,換來對方一個福至心靈的問号。
他收拾收拾書包往隔壁跑,還沒等敲門,門先自己開了。
餘叙手裡拿着單詞本站在一邊:“外面冷,進來吧。”
你也知道冷。話在喉嚨裡滾了滾,卻沒說出聲。
“在背單詞?”祝沈延往單詞本上瞧了眼,“這個點背能記住嗎?”
他說着想起了餘叙晚上出校門的路上也要背兩個單詞的事兒,擺擺手:“當我沒說。”
對于餘叙這種家夥來說,沒有什麼特定的學習時間點,隻要他想學很快就能進入狀态。
但祝沈延卻發現,他同桌今天的狀态似乎不是很在線啊?
明明是一個很簡單的單詞卻在紙上寫了三遍,末尾的y有點抖,最後一遍甚至還寫反了e和l的位置。
餘叙再受不了這種沉默的酷刑,無可奈何:“你一定要看着我寫嗎?”
“試試餘老師的彈性,現在看來,不太行啊。”
“……”
餘叙隻好放下書,跟他面對面坐着。
祝沈延經常拿着作業過來串門,餘叙就把方桌對面的書架挪開,給他安了個專座。
“你作業寫完了?”
“?”
這回該祝沈延被壓力了,這b才發下來的幾十張卷子就已經刷完了?
餘叙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知道這家夥腦子裡在想些什麼,随即搖了搖頭:“還沒開始。”
少爺好哄極了,這話一出來瞬間就繃不住開始樂呵。
祝沈延半點兒不掩飾得意:“我去洗澡,别背着我偷偷卷啊!”
他說着撈起挂在餘叙衣櫃裡的睡衣,直直往浴室走,不出一會兒,裡面就響起了細細碎碎的淋浴聲。
祝沈延晚上得在這兒洗澡,前幾次還老老實實自己帶睡衣,後面混熟了就直接把備用衣服挂餘叙那兒了。反正餘叙的衣櫃早就混着他的衣服,多一件也不多。
他們的衣物基本都是按顔色深淺一起扔洗衣機裡洗的,加上兩人身形相仿,餘姣姣幫忙收衣服時也分不太出來哪件是誰的,索性就直接一股腦全塞餘叙衣櫃裡,讓他倆自己去分。
這樣處理的結果,就是祝沈延常常大早上找不到校服,穿着睡衣就往餘叙衣櫃裡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