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為時兩天,餘叙在第一天下午便完成了命題演講和即興演講,祝沈延則在第二天上午,與何芩前後腳上台。
比賽成績随賽程即時而出,高三年級結束後便是頒獎典禮。
祝沈延聽着台上老師大有把底下所有學生的名字都念一遍的架勢,坐在座位上哈欠連天。
餘叙看過去,停下手裡沒做完的英語閱讀:“困了麼?靠着我睡一會兒吧,等到了叫你。”
祝沈延腦袋歪在他肩頭:“什麼頒獎典禮,這不分餅大會嘛。”
“這比賽一向這樣,來者有份,但都是二三等,一等獎的名額很少。”
祝沈延演講完畢後他記了一下這人的分數,隻比洪柯低0.3分,要知道洪柯可是去年二中學生裡唯一一個一等獎。
洪柯這家夥理化成績向文嘉成看齊,但英語的确繼承了翻譯官父母的優良基因,是挑剔如明銘也會贊不絕口的語言天賦。
而祝沈延第一次參賽便能拿到和洪柯相媲美的分數,也證實了明銘沒有選錯人。
一旁的何芩手上和好朋友聊天,視線卻時常往旁邊的兩個男生身上瞥。
“是挺厲害的,不出意外應該能拿一等獎。”
她的聊天對象顯然和祝沈延算得上熟:“平時早讀的時候能聽出來,他口語很不錯。”
“如果不是你要準備物理決賽,也輪不到他啊。”
“沒什麼輪不輪的,他本來就比我更合适。我不擅長口語,去了拿個安慰獎也沒意思。”
何芩也知道這一點,杜苗實際上并不喜歡英語,如果不是因為能得獎,她甚至連去年的比賽都不會參加。
“那苗苗你好好準備決賽,含金量比這個高多了,評優肯定沒問題!”
因為不在一個班,何芩先前對祝沈延并不了解,隻從相熟的人口中聽來些隻言片語。
同學們聊到這位轉學生,也僅談些外貌體态和趣聞轶事,使得祝沈延的形象在她心裡約等于一個繡花枕頭。
而在聽到祝沈延演講的那一瞬間,她心裡對這個占了她姐妹位置的家夥,怨氣已經沒那麼深了。
能者居之,既然更有實力,那的确是他應得的。
何芩的不悅很大程度上來自于對好朋友的擔心。二中的評優與獎項挂鈎,他們能參與獲獎的市級比賽本就不多,少一個都會有影響。
她所在的文科班,拿到英語的獎項基本評優就穩了,但理科班卷生卷死,何芩是真擔心杜苗最後能不能成功評優,畢竟她們幾個可是約好了寒假拿獎學金去海城旅遊的。
思緒已經飄到遙遠的寒假遊上了,何芩甩甩腦袋,繼續打字:“他不是才轉過來沒多久嗎,居然能和餘叙這麼熟?”
“他倆是同桌。”杜苗回複。
“可是……同桌也沒有随随便便靠在人家身上睡覺的吧,才相處了一個多月……”
“況且餘叙不是挺不好接近的嗎?我們班一姑娘從高一開學追他追到現在,就這毅力,到現在連聯系方式都沒加上呢。”
“他雖然不對人冷臉,但也不熱情啊,怎麼現在還上趕着喊人往他身上靠。”
何芩倒豆子般一句接着一句,杜苗可疑地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确證般又問了一遍:“是餘叙喊祝沈延靠他身上睡覺的?”
“對啊!”
“在去年那個大禮堂?”
“對啊!”
另一頭的杜苗愣愣地看着屏幕上兩行帶着情緒的“對啊”,在母親第三次叫到自己名字時才終于回神。祝沈延主動和餘叙主動,那性質太不一樣了。
他倆不會真在一起了吧?
這個瘋狂的念頭在心中發芽,杜苗猶豫了一瞬,還是沒往下繼續問。
“苗苗。”
“嗯?”杜苗看過去。
父親從診療室出來,:“幫阿婆換一下吊瓶。”
“好。”
“話說前幾天齊年來了一趟。”父親繼續說。
杜苗低頭找藥,無意問了句:“他最近不是挺安分的,又打架去了?”
“不是。給餘叙拿的藥,都是些活血化瘀、消腫止痛的,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給餘叙拿藥?活血化瘀?消腫止痛?
才知道後桌兩個攪到一塊兒的杜苗很難不就此展開聯想,她吞吞吐吐問:“……他怎麼不自己來?”
“齊年說他身體不方便。”
身體……不方便?
杜苗徹底風化在原地。
“怎麼了苗苗?”
“沒、沒事!”杜苗拿起托盤忙不疊往裡間跑,“我去給阿婆換吊瓶!”
另一邊的大禮堂中,祝沈延迎着一聲聲道賀坐回餘叙身邊,将獎杯遞給他,晃了晃手裡的獎狀。
“恭喜。”
“就沒了?我的獎勵呢?”
大禮堂内人聲鼎沸,交頭接耳的聲音響在四面八方。
祝沈延問完湊到餘叙耳邊,語氣比起剛才低了許多:“男朋友。”
雖然這人聲音很輕,加上周圍吵鬧,沒有人能聽見他嘀咕了什麼,但餘叙心跳還是快了幾拍。
他看向近在咫尺的熟悉臉龐:“想要什麼獎勵?”
祝沈延沒吭聲,回身靠在自己的椅背上,拿出手機飛速點了兩下,然後熄屏,正襟危坐。
指尖被震得發麻。
直覺告訴餘叙現在最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讓周遭的嘈雜掩蓋掉手機微弱的震動。但奈何越是不去理會,它的存在感就越強烈。
[聽見了]:我好中意你。
餘叙在目光觸及的一瞬間按下鎖屏,像是按下某種開關,将人聲隔絕在一層透明屏障外面才能夠正常呼吸。
耳尖在被喚醒的回憶裡飛紅,每當祝沈延說出這句話時,伴随而來的就是纏纏綿綿的親吻。
祝沈延其實不會接吻,每次的親密觸碰比起真正意義上的“吻”,更像小動物蹭試,親昵又虔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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