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或許是拿他取笑逗樂;有的是想看他露出那副一朝得救赴湯蹈火任他所為的情态;還有的是要利用他去達成自己的目的,将他當成自己的墊腳石。
那麼,芈歲,她又屬于哪一種呢?
芈歲愣了愣神,随即出聲解釋:“殿下誤會了,我幫你并不是想要讓你幫我辦什麼事,也沒有什麼特别的目的,隻是恰好碰到了,想幫也便幫了。”
祁厭真是太可憐了,從沒遇到過真正的純粹的好意,有個人幫他,他就以為那個人别有所圖。
不過,也對,畢竟這才是這深宮的常态。
她理解,所以并不氣惱。
說完,轉頭從窗縫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不早了就快要過戌時了。屆時如果被那群人發現他不在那裡,興許還要想出别的什麼法子來折騰他。
想到這,她又對祁厭擺擺手:“殿下,時候不早了,馬上就要過了時辰,屆時被查到了不是什麼好事,路上記得注意一些傷口,目前好不容易不流血,可千萬别再讓它撕裂了。”
祁厭定定的看着她,半晌沒有回話。
她竟真的什麼都不要嗎?
還是說……她還有更大的目的?
沒有再細想,不知出于什麼心理,他開口:“小姐大恩,祁厭來日必報,現下或許還沒有什麼想要的,等小姐想到了一定要告訴我。”
他不信,不肯信。
芈歲也看出來了他那拒人于千裡之外的态度,不由得在心底歎了口氣。
幸好她不是拿了攻略的劇本,不然那可真是慘了。這孩子雖然表面看着溫溫吞吞,但實際内裡卻是個剛強不好糊弄的。
不過沒有關系,芈歲隻要提升他的幸福值就好了!
好感度什麼的及格就成,不難!
“既如此,那我便先走了,今日多有叨擾,弄髒了小姐的床,還望小姐不要介意。”
芈歲怎麼會介意呢?她巴不得祁厭天天過來叨擾她,好讓她刷一刷幸福值。
眼看着他就要走,芈歲忙将他手臂上挂着的血衣拿走,匆匆又将自己沾了血的外衫褪下,一并團吧團吧塞進床底。
忙碌中擡首,就見祁厭耳尖微紅,背過身去,側頭偏向一邊,眸光看向别處。
芈歲頓時反應過來什麼,不由覺得好笑:
這古代人還真是……她隻是脫了一件外衫,又不是全脫了,身上除了手臂外都被遮的嚴嚴實實,就連手臂上也蓋了一層薄薄的紗,有什麼好躲的?
随便在衣櫃裡翻找出來一件芈貴妃準備的不那麼華麗的外衫套在身上。
*
許是上了藥,并且休息了一時半會兒,祁厭的精神頭看起來比一開始好了許多。
芈歲不由得再次感歎,這身體素質就是好啊……
但想着他興許還要跪着一整夜,芈歲還是從屋子裡翻出了一包她進宮之前在外面買的零嘴糖塊塞進了祁厭懷裡。
少女笑顔如花,目光亮晶晶的看他:“送你,我進宮之前在外面買的,還挺好吃,你嘗嘗?”
不給人拒絕的機會,芈歲推着他的肩膀兩側将他推出了屋子。
一路上,祁厭指尖微微泛白,默默抱着胸口處那一小油紙包的酥糖出神。
兩人隐秘的朝着後門走去。路上依舊小心翼翼的,硬是沒有碰到任何一個宮人。
終于又重新來到了那片枯藤滿布的荊棘叢裡,芈歲停下了步伐。
“我就送到這裡啦!快去吧!小心些,被人抓到就不好了。”
祁厭看她半晌,默默的把懷裡的酥糖拿了出來,就想重新塞回芈歲手上。
卻被少女跳着躲開了。
鼓了下兩腮,芈歲裝作不開心的模樣:“殿下,你這是做什麼?”
祁厭斂眉:“我……我不喜甜食,還有,我不算什麼殿下,芈小姐日後還是别叫了。”
無人發覺,祁厭說這話的時候指節無意識的緊扣拿包酥糖,力道大的近乎要将其捏碎。
這是他思考一路的決定。
芈歲表情呆滞一瞬,不喜歡吃甜食?不可能啊,原著裡說了他最喜歡吃的就是糖了。
……不對!芈歲猛然反應過來,他他他這是什麼意思?看這語氣是要跟她一刀兩斷嗎?
這可不行!
芈歲假裝聽不出來,隻接他字面意思上的話。
“你說得對,也不對,哎呀反正不叫殿下也行,隻是那後面該叫你什麼呢?”
“喚我名字便可。”
那就是直呼他的姓名咯?可他畢竟是皇子,這樣喊會不會……
芈歲搖了搖頭,罷了罷了,是他讓這麼喊的。
“那行,對了,一直沒有說,我覺得芈小姐這個稱呼也怪怪的,不過既然你讓我叫你的名字,那是不是說明我們以後就是朋友啦?
我的朋友們一般都叫我名字或者歲歲,你同意的話,這包酥糖就是我給你的見面禮啦!”
說完,芈歲朝着身後跑去,速度快的真怕祁厭直接把糖重新塞給她。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啦!那就這樣說好啦,我還有事,我們下次再見!”她勉強維持着鎮定,頭也不回的朝着身後跑去。
很快就一溜煙兒的消失在祁厭視線。
怔了一瞬,祁厭緩緩低頭,手指輕捏那一小包酥糖,神色晦暗不明。
他薄唇輕啟,面上是與方才截然不同的肆然之色。
聲音卻隐隐帶了點不易察覺的不解:
“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