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白氏擅生香熏袖,活火分茶。她所烹之茶,色純白,茶碗中甚至沖出了栩栩如生的圖案。大家贊不絕口,沈應頫看向夫人的眼光中盡是藏不住的贊許與愛戀。
三娘子秦氏,一邊擊拂茶湯一邊擡頭看向沈應頫,見他凝望着白氏并未看向自己,便愠怒上心,臉色變得陰深,手中的茶湯成了灰白之色。她低頭看了看茶盞,快速潑掉,表情也瞬即恢複如常。
飛燕小口吃着香飲子,細細品着手中由白氏沖出的湯紋水脈呈花草狀茶湯,表情惬意地端着手裡的茶盞與楚楚低聲淺笑:“楚楚姐姐,這茶具真如包拯的臉啊,黑不溜秋的。”
“飛燕,你剛才是沒看見,他找不到腰牌時的臉有多黑,這茶盞可差遠了。”楚楚輕捂着嘴,和飛燕咬起了耳朵。
包拯回給她們一個更黑的臉。公孫策笑着打圓場,“這黑盞乃建盞,茶色白宜黑盞。建安所造者,绀黑,紋如兔毫,其坯甚厚,熤之久熱難冷,最為要用。”
聽着公孫策溫和細語介紹茶盞,飛燕神情越發溫柔,眸子亮亮的。見他定眼看着自己,又不好意思起來,便拉上一旁猛吃花糕的展昭,“小豆丁,吃夠了沒?我們去找小禾吧!”
說走就走,兩個小人兒直奔後面那幾個端着糕點的小婢女而去,留下公孫策和楚楚在身後笑着搖頭。
連問了幾個,都不是小禾,但也如願探得沈府前些日子買了一批家奴,裡面确有一個名喚小禾的小女孩。
飛燕歡喜回到公孫策身邊邀功,楚楚聞言松了口氣,“他們兄妹總算可以團圓了!我們找機會向沈家人說明情況,替她贖身便好,接下來該找包大哥的腰牌了。”
“我們這一路真是有夠忙的。”飛燕仰着小臉,一臉得意。話音剛落,身旁一陣騷動。
“啊!那是什麼?鬼!是鬼!”一位賓客滿臉恐懼,手中茶盞落地,大叫一聲,顫抖着手指向庭院深處一棵槐樹。衆人随着他的手看向那方,頓時都吓得變了臉色。
隻見槐樹高處,挂着一具白色的屍體,随風搖晃着,甚是可怖。
“傳聞果然是真的,沈府有鬼!”“是那周娘子回來索命了!”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聚成一團不停往後退。
飛燕吓得小臉發白,緊緊抱着公孫策,閉着眼,将臉藏在他頸脖處。寇随之在不遠處看着他們親密的舉動,心中一陣酸澀,上前幾步又終是頓住了腳步。
包拯在槐樹下仰頭觀察片刻,随後點頭向楚楚示意。楚楚立即飛身上樹,一把取下屍體。
虛驚一場。隻是一縷白布,形狀神似屍體,且上有一抹血手印。
“讓諸位受到驚吓了,是沈某的過失。我自會查清是誰設下的惡作劇,定不輕饒。來日,沈府再設下賠禮筵,給諸位賠罪緻歉。”沈應頫向衆人拱手緻歉,身旁的沈應柏也随着他連連拱手。大娘子白氏神色依然淡淡的,慣性般地随着丈夫福身緻歉。三娘子秦氏煞白了臉,僵硬地立在一旁,雙手微不可見地顫抖着。
賓客離去,茶宴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