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醉花陰補個略帶哀傷的後續。因小樹林之夜而生的一個不負責任腦洞,承接上章迷失森林的番外。若是公孫策真的和陸湘湘成婚了,又會是怎樣的光景呢?前面人設略ooc,但都是有原因的,請大家放心看下去,文末有驚喜。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娉婷郡主誕下麟兒,兒女雙全,樂得包大娘合不攏嘴,整日抱着大胖孫兒親個不停。孩子長得像娘親,白白淨淨的,一雙大圓溜溜的眼睛靈動可愛。
今日包府辦百日宴。陸湘湘晨起便忙個不停,一會兒跑去廚房看看今早的飯食,一會兒回房整理今夜的禮服。
為了給包拯的孩子賀壽,公公婆婆昨日也從廬州趕到京城,風塵仆仆晚飯都沒吃幾口便去歇下了,今日的早膳定然要備得豐盛一些。陸湘湘囑咐了下人好幾次,一定要把豆粥熬得粘稠細軟,讓老人家好入口,又還是不放心,不時跑去廚房盯上一眼。
公孫策還在床上躺着,近日公務繁重,他總是忙到半夜才回房歇息。今兒難得休沐,便多睡了會兒。
陸湘湘輕手輕腳回房,見他還未醒便打開盒子查看賀禮。端起長命鎖,聽着清脆的鈴铛聲,陸湘湘失落地撫上自己的小腹。他們已經成婚三年了,好友小蜻蜓三年抱兩,而她卻一直沒個消息。自己的丈夫總有忙不完的公事,陪她的時間少之又少。公孫策經常處理公文到深夜,有時甚至會宿在書房。她心疼他,總是換着法子為他做羹湯備補品。他每次都會喝得一滴不剩,溫和地笑着誇她廚藝又精進了。家裡的事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什麼都無須他費心,他隻需操心他的公務,那沒完沒了的公務。她每次到書房催促他歇息時,他總會一臉歉意搖搖頭,感慨公事實在繁多,讓她早點歇下不必等自己了。陸湘湘幽幽歎了口氣,出房為公孫策準備梳洗的帕子溫水。
聽到關門聲,公孫策緩緩睜眼。見衣架上整齊挂着他們的禮服,成雙成對,連顔色都是極為相配。垂下眼眸,摁了摁颞颥,起身更衣。
早飯溫熱可口,公孫真一口氣喝了三碗豆粥,贊不絕口。公孫夫人慈愛地看着陸湘湘,拍拍她的手,“辛苦你了,湘湘。我瞧着你怎麼瘦了不少,是不是策兒沒把你照顧好?”
“娘,他待我很好。隻是最近我胃口不好,總是沒吃幾口便膩了。”陸湘湘淺淺一笑,柔聲替丈夫辯解。
“是不是有好消息了?”公孫夫人驚喜地握緊陸湘湘的手,眉飛眼笑。
“不是的,不過是天太熱,沒甚胃口罷了。”陸湘湘紅着臉解釋道,不敢擡頭。
聞言失望不已的公孫夫婦齊齊朝兒子瞪了一眼。歎了口氣,公孫夫人語氣帶了幾分責備,“策兒,你不能總忙于公務,要多花時間陪陪你的妻子。你看看人家包拯,與你同日成婚的,現在都抱上第二個孩子了。就你不争氣,娘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盼到孫兒呢?唉……”
公孫真也在一旁搖頭歎氣,陸湘湘低頭抿着嘴不說話,氣氛一時有些低沉。
“爹,娘,此事急不來,随緣吧。”公孫策神色自如地夾了塊荷花酥,淡淡回話。
“唉……”公孫夫人又重重地歎了口氣,不再多言。
用完早膳,陸湘湘乖順地扶着二老到房内去瞧瞧她備下的賀禮。公孫策頂着父母不悅的目光,回到書房繼續處理公務。
案上攤開一桌的公文,他卻頻頻走神,始終無法專心看下去,幹脆起身踱步到窗邊。看着牆角那株開得正好的梨樹,放任自己去思念那個曾陪他看梨花的姑娘,那個藏在心裡卻再也見不到的姑娘。
那年,他患上眼疾,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一夜之間跌入深淵。在暗無天日的世界裡,他一次又一次推開那個對他伸手的姑娘。直至那日口角,她怒言要回京,他心痛神傷,誤入迷失森林被困了三日。他與陸湘湘被解救出來時,她隻在人群裡遠遠看了一眼便離去。不曾想,這一别竟是抱憾一生。
此後,那道明黃的亮色從他生命徹底抹去。他沒有進京去尋她,而是随包拯留在了定遠縣。他以為這是對她最好的選擇。
他成了個小小的主薄,日子波瀾不驚。陸湘湘堅持留在他的身邊不肯離開,他趕了幾次未果,最後驚動了他的爹娘。他們親自上門,給了他兩個選擇。辭官回家成親,讓陸湘湘留下。他選擇了後者。其實兩個選擇都擺脫不掉陸湘湘,隻是後者更佳罷了。
他想娶的妻,隻有那個與他有“一吻之盟”的姑娘,可她不過是他人生裡驚鴻一瞥的過客。他守着這個早已不存的盟約,過着平淡如水的日子。直到那天清晨,他醒來時頓覺眼睛生疼得厲害,痛得他在床上颠來複去直冒冷汗,暈過去後再次睜眼,竟能看到模糊不清的床帳。許是上天垂憐,大夫說他的眼疾痊愈了。兩年多了,他終于重見光明。
包拯與展昭大喜過望,抱着他久久不撒手。陸湘湘挽着小蜻蜓站在一旁,哭成了淚人。四人興匆匆張羅了一大桌好菜,正欲慶賀這天大的好消息時,發現他早已不見了蹤影。
一路策馬,不眠不休奔至京城,他終于見到了那個讓他魂牽夢萦的姑娘。她梳着婦人的發髻,神情淡淡朝龐太師揮揮手,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他心裡一涼,無言跟在後面,目送她入了寇府。
他又回到了死水般的日子。
三年後,他與包拯聯手破了一樁大案,名震天下,皇上欽點他們入京任職。這一年,他在朝堂上見到了她的夫君,她那由皇上賜婚的如意郎君,那個以前他從不曾放在眼裡的寇随之。這一年,陸湘湘和小蜻蜓随他們從定遠縣回到汴京。這一年,公□□式下聘,到陸府請期那日,他尋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将婚期往後推了推。這一年,小蜻蜓身世大白,封聘婷郡主。這一年,依然沒有楚楚半分消息,隐逸村也如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不見。他與包拯不是沒有猜測,可這背後牽扯太多,他們無能為力。
又三年,他已官至五品。皇上為娉婷郡主指婚之時,順道讓他把拖着的婚事一起辦了,喜上加喜。婚宴辦得盛大熱鬧,可他如局外人一般看着前來道喜的賓客,沒有半分歡喜。
再三年,他站在窗前,聞着梨花香,想起十二年前,他們在江南挂的祈願木牌。上面的字怕是早已被歲月沖洗得幹幹淨淨,一如他當年許下的心願,不複存在。
閉牖回座,他翻出鎖在櫃裡一個發舊的小木盒,細細端詳着裡面的物件。這是他深藏的愛戀,這是他與她的所有過往。
緊握着手裡那張早已沒有她體香的帕子,他細細回想那些他平日不敢輕易翻出的殘存記憶。一輪十二載,回憶裡的那些甜蜜與快樂,都是與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物是人非,徒增感傷。
“夫君,該出門了。爹娘已經收拾好,賀禮我也差人放上馬車,就等你了。”陸湘湘推開門,打斷他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