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懷私心的婚姻,終是徒有虛名。
他反複告訴自己,飛燕是他的妻子,自己是她名正言順的丈夫。可今日再次看到這蔟壽春花時,又覺得夫妻二字是如此蒼白而諷刺。這場婚姻,她從未真正心甘情願,而他亦從未在她心中占據哪怕半分的位置。
昨日一切,也許終究隻是南柯一夢。
他就這麼站着,靜靜看了許久,思緒紛亂。
“姑爺,原來你在這兒呀,叫我們一頓好找!”身後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回頭一看是檀雲端着盤子而來。秋紋跟在後面福身行了禮,又指指盤子,臉上帶了些明目張膽的笑意。
盤中躺着幾塊形狀參差不齊的糕點,邊緣焦黃,表面凹凸不平,顔色暗沉,實在是有些……慘不忍睹。
“這是什麼?”寇随之端詳半晌,才遲疑地斟酌問道:“蜂糖糕?”
“姑爺猜對了!”秋紋笑着點頭,“這是小姐給您做的蜂糖糕呢!特意讓奴婢端來給您嘗嘗。”
寇随之一怔,定睛望着盤中那幾塊甜糕,眼眸的陰霾散去,嘴角蔓延出溫柔的笑意。
伸手捏起一塊,放入口中細細一嘗。甜味倒是有,可那過于硬實的口感,混着焦味,讓他差點沒忍住皺眉。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又拿起另一塊送入口中,這次甜味瞬間湧上舌尖,甜得像是一把糖直接撒進嘴裡,齁得他喉間發緊。強咽下去,拿起第三塊。這一塊看起來稍微規整些,咬下一口卻發現毫無味道,像嚼了一塊幹面團。寇随之默然片刻,繼續咀嚼,竟吃出了幾分認命的意味。
檀雲看他這模樣,掩着嘴偷笑:“姑爺,您這表情是覺得好吃還是不好吃呀?”
“自是……好吃。”寇随之不疾不徐答道,又擡手拿起第四塊,心中雖已有了準備,可這塊竟是硬邦邦的鹹味,咬下去頗為費力,像是一口鹽卡在嘴裡,幹澀之餘又鹹得發苦。挑了挑眉,暗歎自家娘子做的蜂糖糕真是奇妙得緊,每一塊都有不同的滋味。
秋紋抿着嘴,身子顫了顫,狠狠捏了自己大腿一把才說道:“那是當然,我們小姐的廚藝可是天下一絕!”
“咦?姑爺,你很喜歡這壽春花呀?”檀雲見他對着牆角的花,忍不住好奇問道。
寇随之愣了愣,繞開了話:“這花,是飛燕親手種的?”
“不是呢,這花兒是春纖她們為了讨小姐歡心,給她壽宴圖個吉利才種下的,結果白費了力氣。”
“她不喜歡這花?”寇随之心口一緊,一個念頭閃過卻又不敢輕易确認。
“可不嘛!”秋紋看了壽春花一眼,笑着搖頭,“種下後,小姐隻來瞧過幾次,後來更是連看都沒看過一眼。這花兒便無人照料,要不怎麼會蔫成這樣?”
眼中閃過難掩的狂喜,寇随之連忙追問:“那牆角的梅花呢?是飛燕讓人移走的嗎?”
“不是呀,”檀雲搖搖頭,語氣輕快,“春纖種壽春花時,嫌那幾根枯死的梅花礙事,便自作主張給挖了。”
竟是如此。
原來竟是如此。
寇随之站在原地,陷入短暫的怔忡,旋即唇角勾起一抹舒暢的笑意。
檀雲和秋紋驚訝地看着他津津有味地将盤中的蜂糖糕吃完,轉身走向牆角,将那株壽春花連根拔起。
“姑爺,您這是……”檀雲愣住,話還沒說完,便見寇随之抿起唇角,随手将手上蔫蔫的花扔到一旁,“這花礙眼,你們小姐既不喜歡,便拔了。”
抖了抖沾上的泥土,理理袖口,徑直朝飛燕房間而去,雲淡風輕丢下一句:“對了,讓焙茗把我的被褥搬到你們小姐房中。”
(未完,不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