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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似愛而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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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對孩子最高的評價是聽話乖巧,而他更像是深山裡野蠻生長的幼獸。

在文明冷靜的外表之下,有着年齡無法掩飾的兇狠與暴力,甚至殘忍,因為過早顯露出獠牙,被父親所不喜。

而母親給的愛也是有代價的,是需要他全力回報的。可随着父親态度的冷淡,這份愛逐漸稀釋了……

“如果活下來的是你姐姐就好了……”

如果活下來的是……

原來那個是姐姐嗎?柒意外平靜,聽到母親對他吐露的埋怨,首先産生的想法居然這麼不着邊際。

(五)

阿七從來沒有過家,家在他的想象中是什麼樣的?

溫暖的、安全的、可靠的,每天吃得飽飽的,有人愛着自己。

“柒仔,我回來了,今晚吃什麼?”阿七站在一間老房子前,放聲喊道。

房子由石塊和壓縮木闆搭起,屋頂蓋着兩層塑料遮雨布,簡陋粗糙。

屋裡點着一盞瓦數很低的白熾燈,隻有一張床和一個五鬥櫥,家具的油漆斑斑駁駁,已掉得七七八八。

阿七繞到屋後,屋頂斜出來好幾米,由兩根木柱撐起兩角,便是簡易的棚子,棚子底下建着土竈。

柒站在竈前,鍋裡開水煮沸,他把一小把挂面放進水中,又丢入兩片青菜葉,蓋上鍋蓋。

柒轉過身,正巧看見阿七正眼巴巴地望着鍋,他低頭沉思片刻,揭開鍋蓋,在清湯寡面裡磕了顆雞蛋。

碗端來時,面湯的騰騰熱氣直往阿七臉上撲。

在柔和的光線下,雞蛋卧在面上,淡淡的金紅從蛋白中透出來,色澤誘人,就像一輪初陽,映亮了眼睛裡的光。

阿七偷偷吞吞口水,夾起雞蛋,放進柒的碗裡,“柒仔,你吃吧!”他費了好大勁,才把目光移開,“其實呢,我不喜歡吃雞蛋的。”

柒貌似了然地點頭,筷子夾住雞蛋,手一使勁,成了兩半,他将半邊雞蛋又還給阿七……

盯着半邊雞蛋,心中有種難以形容的酸澀感,阿七還是夾起它,放進嘴裡細細地咀嚼。

口感綿軟鮮鹹,加上一股特有的芳香,隻嚼幾下,瞬間在口腔内融化。

他吸溜溜地吃完了面,打個飽嗝,翻着一雙死魚眼望着天花闆,心神不知飄去了何處。

柒将枕頭丢給他,兩個人鋪好床,就關燈休息,早點睡覺可以節省電費。

涼爽的夜風穿過喧鬧的街市,穿過低矮的灌木,穿過沒有玻璃的窗框,吹拂起額前的發絲。

夏夜的蟲鳴在夜色中飄入屋子裡,柒翻個身,不知阿七是何時睡着的。

柒聽見阿七喃喃地說着什麼,卻又聽不清楚。

阿七側躺着,月光撒在少年的臉上,把細細的絨毛映照得一清二楚,在眼睑下方打出來一小片陰影。

柒伸手攬住阿七,就像火爐那樣溫暖。

不像母親……

母親給的溫暖陰晴不定忽冷忽熱,可在少年這裡,即使他不競争、不夠優秀、不全心全意回報,也一直給他渴求的笃定的溫暖。

天還未亮,阿七打着哈欠起來,穿上外套,盛杯水漱漱口,狠狠搓了一把臉,被冷水一激,打個寒顫,清醒了。

他扭頭看了看床上拱起的被子,拿上長柄鉗和大袋子。

香城的夜,鮮少能瞧見星空。阿七出門時,望見了細細碎碎的幾顆,碎鑽似地,鑲嵌在天邊。

阿七又打個哈欠,低頭專注撿着地上的瓶子,突然一個人迎面沖來,将他撞在地。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借機打滾碰瓷,那人卻頭也不回,拔足狂奔。

“天沒亮的不睡覺,還到處跑,招鬼啊!你個死撲街,走路不看路,遲早被車撞死!”阿七舞動着長柄鉗,沖那道倉皇的背影罵了幾句,爬起身,想繼續往前走。

還沒幾步,鞋底傳來黏膩的感覺。阿七擡起那隻破了洞的黑布鞋,就着昏暗的燈光,瞧見地上一灘半凝固的黑紅液體,隐約散發着鐵鏽的腥味,惡心詭異。

他順着液體流來的方向望去,一隻人手瞬間映入視野裡……

阿七眼神僵直,舌頭麻木,背脊發涼,連救命都喊不出來,恐怖到了極點。

“怎麼了,小鬼?吓壞了?”一張滿是刀疤的臉怼到他眼前,戾氣兇狠,他不禁後退了一步。

阿七臉上肌肉僵了僵,換上谄媚的微笑,“這位大哥,我都不懂你說什麼,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阿七才轉身,刀疤臉就按住阿七的肩膀,将他轉了過來,上下地打量着他,“小鬼,這麼急着走?看你挺機靈的,要跟我混嗎?”

(六)

從流浪兒童進化成了小混混,總共分幾步?

對于伍六七來說,幾乎是一夜之間的事。

反正他也沒讀過書,找不到好工作,蝼蟻而已,隻要不餓死就行,畢竟活着比一切都重要。

小弟這份工作簡單又不簡單,聽前人總結就是一句話,“大佬吃肉我喝湯,大佬殺人我收屍”。

他權當是笑話聽聽,沒想到也遇到了……

夜黑風高殺人夜,伍六七拖拽着一隻鼓囊囊的麻袋,往大路上走。

青藤攀爬建築物外牆,被夜風吹動,黑綠的枝葉摩擦,響起沙沙聲。

聲音着實詭異,伍六七暫時放下麻袋,探頭探腦地瞧了瞧四周,然而半個人影都沒有。

路旁的燈柱盡力撐開一方光明,可惜那光蒼白無力,不包含一絲溫度。

麻袋一角滲出了鮮血,身後突然響起腳步聲。

神經一下子繃緊起來,伍六七汗毛倒豎。

卧槽!有鬼?

隻聽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他心裡發麻,雙腿發軟,表情驚恐,雙眼無神,“大佬,不是我害你的,我隻是來收屍的,冤有頭債有主,你不要找我報仇啊……”

他嘴裡正不停地碎碎念,一隻手突然搭上他的肩頭,他全身僵硬,冷汗涔涔,才要喊救命,就被捂住了嘴……

“冇吵。(不要吵。)”那隻手的主人說話了,聲線平靜清冷,沒有太多的情緒。

“靠,吓死我了。”伍六七一雙驚得圓溜溜的眼睛盯着柒,掰開他的手,“心髒病差點犯了。”

“你冇心髒病嘅。(你沒有心髒病。)”柒糾正他。

伍六七不接話茬,反而問道:“你不是去看賭場了?”

“嚟幫你運屍。(來幫你運屍。)”柒指了指停在大路交叉口的摩托車。

伍六七抛下麻袋,興高采烈地跑過去看,“哇,好帥啊,哪裡弄到的?”

“我問雞叔借嘅。(我問雞叔借的。)”柒将麻袋抗起來,放到後座上,用繩子捆好,卻見伍六七已經坐上了摩托車,雙手擰着車把。

“是時候展示我真正的技術了。柒仔,上車!”伍六七威風凜凜地朝柒一揮手,氣勢豪邁,仿佛站在群峰之巅。

……然後他的頭上就被柒扣了一頂安全帽。

也好,安全第一。

一路開到海邊,麻袋被柒丢進海裡,浪花翻湧,很快不見蹤影。

月星藏匿于厚重的雲層處,黑漆漆的海面仿若巨獸的腹中,不見些微的光亮。

柒回頭瞧見伍六七正在摸摩托車的車頭,他過去說道:“走喇。(走吧。)”

“柒仔,你說我什麼時候能弄一輛來開開?”伍六七擡起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柒,那眼底充滿了期待和希望,讓人不忍破壞。

柒順着他的話說道:“厚快嘅。(很快的。)”

這不是欺騙,這是善意的謊言。

在這座城市裡混了那麼多年,連一間像樣的房子都沒掙到,還想開車?做夢吧!

他們僅有的那間破屋子,偶爾漏雨,冬冷夏熱,防不住蚊蟲。

可是他在這裡住了很多年,渾渾噩噩地渡完了人生中最珍貴的一節。

這是他的避風港,這座繁華又熱鬧的城市裡,一個可以暫避風雨的地方,雖然偶爾有難處,可也有歡樂。

至少,比他以前那個所謂的“家”溫暖。

(七)

酒吧裡燈影搖搖,活畫出一幅無盡頹廢又近乎放蕩的燈紅酒綠來。

紅色卡座上,龍哥指着前面一字排開的豔麗女郎,對底下小弟說:“你們自己挑。”

他先摟走了一個身材最火辣的,調笑着互相喂酒。

谷欠望融化在酒精裡,喧嚣的音樂淹沒了一切,男人女人的笑臉在或藍綠或紫紅的燈光中晃蕩。

舞池内影影綽綽,衆人狂歡,又似群魔亂舞。偏偏伍六七隻顧着吃吃喝喝,有幾分格格不入。

“阿七,你今年十六歲了吧?來玩,别拘束啊!看這個妹仔,和你差不多大,有共同話題,你們一起玩!”龍哥笑着說,猙獰可怖的刀疤臉企圖佯裝出幾分和顔悅色,卻更令人毛骨悚然。

“是呀是呀,她是新來的,上過中學呢,讀過不少書的。”立即有識趣的領班小姐将一個少女推給他。

少女長發披肩,穿着素白的連衣裙,像是剛從鄉下來謀生的學生,不知是怎麼流落到這的,自帶某種凄苦的故事感。

“先生,怎麼稱呼?”

“叫我阿七就行。靓女你呢?”

“白。”她說完,就安靜地低頭喝酒,時不時撩撩耳邊的碎發,比他還要格格不入。

白不是香城的女子,她來自更遠的地方,渾身上下環繞着煙雨水鄉的氣質,朦胧清婉。

“阿七,你是不是看上她了?”一出酒吧,就有好事者逗趣道。

硬被灌了幾杯,伍六七眼睛迷茫,臉上潮紅,腳步漂浮,神志不太情醒。“誰?”

“那個叫白的妹仔。這麼正點的很少見了,抓緊機會啊!”

他想了想,沒有認真回答,顧左右而言他,“像、像我這種風靡萬千少女改變社會風氣的帥哥,怎麼可能吊死在一棵樹上?”

“就你這窮酸樣,有人看上你就不錯了!你總不能跟你弟過一輩子……喲,你弟來了!”

阿七還沒擡頭看,就有一條手臂扶住了他。

“柒仔,你怎麼變成兩個了?”阿七微眯起眼,擡了右手,戳戳柒的臉。

阿七身上沾染到紛雜的香水味,柒煩躁地皺眉,将他往懷裡帶了帶,阿七頭一歪,靠向他的左側頸彎。

發絲擦過耳朵,那觸感像是點了一把倉促的火,整隻耳朵連帶着臉頰都燒了起來。

稍稍分神,醉鬼就開始不安生,指着一處大聲嚷道:“柒仔,那……那個是月亮還是太陽?”

柒擡頭看了看,那是一家台球室放門口當招牌的大燈球,無可奈何地拖着醉鬼走,嘴上搪塞地說着,“乜嘟唔系,快啲行喇。(什麼都不是,快點走。)”

醉鬼信服地點頭,繼續往他身上扒拉,兩條腿都繞住了他。

“企好。(站好。)”腿上好似纏了兩個千斤墜,柒眼皮狠跳,試圖将醉鬼扯開,對方卻死活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發尾再次掃過脖子的皮膚,癢癢的。

……

屋頂的燈發出溫柔的光,柒将阿七扶了回來,丢進被窩。

阿七把臉埋入被子,使勁蹭了蹭。

他已經習慣了柒的存在,狂野的睡姿收斂了不少,不再動不動就對睡在旁邊的人上演全武行。

他蹭夠了,熟練地翻個身,半側着身,留出一半的床,逐漸陷入睡眠。

燈光照在他臉上,他毫無知覺地咂了砸嘴,猶自睡得香甜。

望着那張相似的臉,柒卻抿直了唇,眸光深邃如海底。

他翻看過阿七藏在床底的雜志,書頁上的女郎豐月匈細腰眼神挑逗,他卻不知這些有什麼樂趣。

那種谷欠望很膚淺,無非是兩塊肉摩擦生熱,即使沒有情愛,也不影響他們交纏。

可他着了魔一樣地做起夢,夢裡是那個朝思暮想的少年,站在夏日的蜂蜜似的陽光下,頭頂三撮高翹的頭發迎風招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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