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制的工作服從後腰到右大腿木艮部撕開一道大口子,就像一枚包裝完好的糖果,被逐漸剝去了外衣。
伍六七瞳孔震動,“等等等大佬你要幹什麼,你不會是餓了吧,我又瘦又柴不好吃的……嗚嗚嗚……”
下一秒,嘴巴就被堵住了,他被親得隻能發出嗚咽聲。
等鲛人放開他時,他已經徹底說不出一句話,僅剩下喘息。
鲛人端詳着這張潮紅的臉,收了利齒,輕輕啃咬着對方的脖子,又吐出分叉的舌頭,在對方的臉上遊動了幾下,帶了邪惡而侵略的意味,令人毛骨悚然。
尾巴也像蛇類那樣緊緊纏着他的腰,相比魚類,那條尾巴确實長得過分了些,在逐漸收緊中,伍六七确實感覺到了窒息。
這個時候,他才真切體會到《航海日記》所說的,鲛人是天生的獵手。
也許是腎上腺素起了作用,伍六七抽回右手,握拳朝鲛人臉上砸去,鲛人沒有躲,掌心接住拳頭。
他一隻手就能将人類雙臂舉過頭頂,另一隻手順着背脊往下滑去……
鲛人的蹼爪不像人類的手,更類似于猴爪和青蛙前肢的結合物,指根有蹼,但是不妨礙人魚分開五根手指,指頭長了尖長的指甲。
“你個死撲街……”下一瞬間,尖銳的刺痛傳來,伍六七痛得臉都白了,他不停地撲騰着,除了弄傷自己之外,無濟于事,鲛人的力氣比他想象中的大。
強烈的危機感就像穿心的利箭,他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肺葉超負荷地運作着。
疼痛襲來,他下意識弓起身,繃緊所有肌肉來對抗,卻隻能更痛。
意識逐漸渙散之間,一種直覺慢慢浮上心頭,也許鲛人沒有将他當做食物。
老子還是童子/雞啊,會不會就此被掰彎啊?馬的,早知道就和外語系的那個紅頭發學姐在一起了,雖然看起來是個海王,他暈乎乎地想。
黯淡的燈光照在起伏不斷的水面上,潋滟出朦胧的光暈。
整個人好像陷入冰冷黏膩的沼澤裡,那種陰暗的氣味侵蝕過來。
“唔……放開……你大爺的,我要殺了你!”叫罵聲有些無力,伴随着難以壓抑的喘息,他好久才緩過氣來,為了不溺水嗆死,還得死死抓住眼前這個讓自己陷入這種境地的罪魁禍首。
他罵得越來越髒,反正鲛人一個字都聽不懂,時不時還親一下他,好似在鼓勵他多說一點。
反正不管他怎麼罵,貝殼還是會被撬開,露出裡面的肉。
深藏其中的珍珠被不速之客觸及,頓時頭皮發麻,全身痙攣。
他想掙紮,卻被鲛人死死固定住動彈不得,隻能浸泡在冰涼的營養液裡,感受着那種陌生卻熟悉的變化,身體逐漸熱了起來,呼吸越來越急促,連脖子耳根都紅了。
滾燙的臉被鲛人輕輕蹭着,額頭和脖子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發圈不知道丢去了哪裡,發絲被水和汗濡濕粘在臉頰兩側,視線也開始迷離,理智的防線正被一點點地擊潰。
鲛人低頭咬住伍六七的脖頸,仿佛野獸即将撕裂獵物,這個不是比喻,他就是一頭野獸,目光熾熱瘋狂,神色冰冷狠戾。
他抛去溫情的一面,徹底展現表皮下的獸性。
白森森的尖牙陷入肩膀裡,血腥味很快在空氣中擴散。
鲛人的唾液中似乎混合某種成分,不過含量很輕,現在終于開始發作,血液似乎燃了起來,渾身熱到融化,好像意識也跟着一起融化。
他沒忍住發出幾聲悶哼,幾乎懷疑他是不是要死了,最後一絲理智也湮滅了,他徹底陷入巨大的漩渦。
天旋地轉,星光在眼前膨脹,不斷地膨脹,化為一顆流星,疾速下墜,墜入懸崖,依舊在加速,在一陣狂亂的眩暈中,他開始了向地獄的下墜,火焰炙烤着周圍的空氣,墜落至最深處的瞬間達到了痛苦的極限。
水面在變形,天花闆在變形,眼前這張臉也在變形,像消融的冰。
巨大的刺激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一時癱軟,一時又緊繃全身。
眼前的世界在這一刻上下颠簸,腦子暈乎乎的,隻能感覺到鋪天蓋地的熱量與酸痛如同潮汐朝自己襲來,神智則是一艘行駛在海浪裡的小船。
海浪撞擊着甲闆,船在風暴雨中回旋搖晃,最終還是被掀翻,沉入深淵似的海底。
被倒灌的海水猛烈沖刷,他兩眼翻白,全身虛脫,視線逐漸模糊,手被握住,十指相扣,隻是感覺指縫間似乎有什麼類似薄膜的東西。
“找到你了。”一句夢呓般的話語傳入耳中,朦胧的目光對上一雙血紅的眼眸,深邃到能吸走他靈魂。
……
伍六七抽搐着驚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正在研究所宿舍裡,剛剛發生的一切似乎隻是夢,衣服的後背和前襟已經被汗水浸濕。
一雙死魚眼瞪着天花闆,但是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怪誕感。
太荒誕了,怎麼會做這種夢?他一個成年靓仔偶爾做做春夢很正常,可對方不僅是個公的,還跨物種!
“難道是因為我最近見到的靓女太少了?”
銀白的月光在房間内流淌,像那種半透明的營養液。
“不是已經好幾天了,怎麼大保還沒回來?”伍六七一邊敲着鍵盤,一邊漫不經心地問。
“大保是誰?”同事停下動作,有些錯愕地看向他。
大腦轟鳴一聲,對于事物的感知變得渾渾噩噩,周遭事物蒙上了一層虛幻的黑色霧氣,猶如身置夢魇。
“……對啊,大保是誰?”
認真地回想,記憶始終有一小截斷層無法拼湊。這種感覺非常奇特,就好像有人将錄像帶刻意剪過,再粘接起來。
不對勁,很不對勁,但是不知道事情究竟是從哪裡變得離奇,就連記憶也開始欺騙他。
徹骨的寒意爬滿後背,伍六七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去,半個人影都沒有,可還是能感覺到那股若有若無的偷窺目光。
分神的一刹那,所長站到他眼前,險些把他吓得吐魂。
向來笑面虎的所長闆着一張臉,雙眼無神地盯着他,看得他渾身發毛。
這個老登搞什麼飛機?難道自己偷剪他假發的事情被發現了?
就在伍六七滿心疑惑的時候,所長說話了,聲音闆平,“從今天開始,由你負責收集七區的數據。”
……
第七實驗區包括鲛人所在的培育缸,當金屬門開啟時,大腦深處傳遞出不安的信号,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怎麼了?”另一個同事轉頭問道。
“沒什麼。”
順着樓梯向上,來到培育缸的頂端,這裡有個觀察平台。
培育缸雖然隻有三、四米高,但是占地約百來平方米,眺望看去,就是一大片水域,藍光從水底照射上來,伍六七環視一圈總感覺有些熟悉。
營養液發出嘩啦水聲,連帶出的水珠都濺到臉上,隻見一顆頭顱從水裡鑽出來。
眨眼之間,鲛人的上半身已經完全浮了上來,水珠紛紛從鲛人身上掉落,滴入水中。一隻蹼爪搭在平台邊沿,濕淋淋的身軀直立起來,投下的黑影将他完全籠罩住了。
對上那雙沉沉的血瞳,他呼吸停滞了片刻,等鲛人把臉怼到眼前,他這才如夢初醒,一股寒氣從腳底闆蹿上天靈蓋,然而下一秒,就被鲛人推倒在平台上,身體往後栽去。
鲛人俯着身,影子從頭頂落下來,伍六七擠出一抹幹巴巴的笑,“這位鲛人靓仔,我知道我長得很帥,也不用靠得那麼近吧?”
他轉頭找另一個同事幫忙,卻發現那個同事已經不知所蹤。
分神之際,鲛人靠得更近了,鼻尖幾乎貼在他鼻尖上,水生生物特有的淡淡腥氣充斥鼻腔,衣襟被沾濕了一大片,他猝不及防地被驚了一背冷汗。
掙紮間,麻/醉槍從口袋裡掉出來,伍六七趕緊抓起麻/醉槍,朝鲛人的尾部開了一槍。
藥效發作得極快,鲛人抽搐了一下,整個砸到他身上,砸得他胸口悶脹,忍不住哎呦了一聲。
伍六七使出全身力氣,好不容易才推開鲛人,踉跄着爬起身,回頭輕輕踹了一腳,鲛人卻卧着不動,看起來毫無威脅。
這是鲛人!是活着的鲛人!跟那些标本骨架可是不一樣的!
伍六七好奇地低頭瞅了瞅,壯着膽子,邁進一步,仔細觀察。
鲛人側着頭,濕淋淋的頭發貼在臉頰上,襯得下颌線越發鋒利。
一隻斜長的尖耳從發絲間豎起,就像豎起的船帆。
脖頸修長,後背寬闊,臂膀肌肉健康結實,腰部線條流暢自然,上半身看起來與人類男性相差不大。
下半身是兩米長的魚尾,因為他半卧在平台上,魚尾以一種優美的弧度垂墜着,尾巴尖輕點着水面,蕩開一圈圈漣漪,在燈光下反射着炫目的彩光。
三角形的翼狀魚鳍對稱地分布在魚尾左右兩側,當然最大的還是尾鳍,在水中呈現出半透明的質地,像輕紗那樣飄逸輕盈。
“這尾巴看起來還挺好看的喔。”
尾部白色的鱗片閃着夢幻潋滟的光暈,令他忍不住伸出了鹹豬手,摸起來不是很光滑,紋理凹凸不平,有一丢丢刺手。
鲛人忽然對準他的方向轉了轉頭,隻是很小的動作,伍六七立刻警覺地抽回手。
他這才注意到,在觀察鲛人的同時,鲛人的眼睛也在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血紅的豎瞳深邃詭谲,陷在陰影下,就像深深的海淵,卻見有什麼别的感情掠過。
心髒忽地不規律地跳動了一下,仿佛連靈魂都在顫栗。
鲛人也跟着猛地掙動了一下,尾部以不可思議的弧度向他卷過來,就像一條要噬人的巨蟒!
伍六七反應還算快,馬上舉起槍,可下一瞬槍就被尾巴尖打落在地……
靠,他不會要被吃掉了吧?
那種寒氣再次侵蝕過來,令人汗毛倒豎,伍六七還沒來得及轉身逃跑,鲛人就抓住了他的手,将臉貼到他的手背上,就像一隻雨中濕淋淋的小狗。
鲛人的蹼爪長了銳利的指甲,宛如帶鈎細長的鐮刀,貼着指根生長的蹼膜也是半透明的。
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似在哪裡見過……
就在腦海中湧現這個念頭的一刻,鲛人已經像藤蔓那般攀到他身上,下颌擱在他肩膀上,親密地蹭了蹭,還用力地嗅了嗅。鲛人身上的潮氣濃重,肩膀的布料馬上就濕透了一大塊。
這就是傳聞中殘忍嗜血的鲛人?居然那麼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