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匨并沒有把答案直接抛給他,而是向他暗示:“荊舟,你來到我們班的時候,班級裡除了蔣歸呈的位置以外隻有一個空座...你還沒想到什麼嗎?”
一句話好像一把鑰匙,能精準地打開封閉的鎖。荊舟一瞬間反應過來,看向對方的眼神中藏着些許驚訝與猶疑。
迎着他的目光,唐三匨朝他點了點頭:“雒向秋和蔣歸呈是臨桌。以前,他就坐在你現在這個位置。”
一句話,一刹那,荊舟什麼都明白了。
原來不是蔣歸呈喜歡看窗外,也不是他想透過風景想起什麼,他一直朝荊舟這邊看,隻是在尋找潛意識裡曾坐在這裡的那個朋友。
恍然之間,荊舟胸口脹脹的,
蔣歸呈那麼努力地想要記起一個人,外人非但不允許,還要把所有與之有關的細節盡數抹殺。
實在太諷刺了。
回教室的一路上,荊舟都是這種啼笑皆非的心情,他坐在自己靠窗的座位邊,心裡面翻來覆去地想着這一件事,煩悶到唐三匨回頭跟他說話都沒理。
距離自習的預備鈴響還有二十分鐘,荊舟心煩得實在是坐不住。蔣歸呈的座位空着,不知道人去哪了。
他想去找蔣歸呈,把他生命裡曾經出現過一個叫雒向秋的男生的事情告訴他。
八班的所有人都和蔣歸呈的家屬達成了保密協議。但他是個外星來的人,簽訂協議的時候他跟本不在,而且他也想借這個機會還個人情,他想讓蔣歸呈知道真相。
隻要他想做,沒人可以阻攔。
荊舟拉開窗戶,把頭探出出一些,好方便搜尋蔣歸呈的蹤迹。很快,一個淺色的身影從教學樓邊擦着走了過去。
是蔣歸呈!
荊舟扶着窗框的手一松,轉身奪門而出。等他跑到教學樓下,目光穿過操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四周搜尋,卻怎麼都看不到蔣歸呈的影子了。
荊舟懊惱地向後捋了下額前的劉海。
要是剛剛再跑快一點就好了。
他不服輸般又往更遠的地方看了看,除了嬉笑打鬧的同學什麼都沒找到,隻能沿着原路返回。因為心裡想着事情,他沒發現有足球運動員上正在列隊訓練。
當他走上操場外側的弧形跑道,草坪上有個足球隊隊員穿着被汗水暈濕的球衣朝他慢跑過來。
“同學,請離遠一點,我們正在訓練定向球,可能會誤傷到你。”
荊舟擡眼看過去,他正站在離球門很近的地方,如果足球碰巧打在橫梁或者沒有控制好方向力度,很可能會踢到他。
荊舟向男生道謝,選擇繞一圈走。
他一路繞行至操場外的綠地花園,那附近有很多女生聚集着看球隊訓練,時不時交頭接耳幾句。
荊舟不關心他們在讨論什麼,無奈正好從她們身邊經過,就這麼聽進一兩句。
“快看快看,要射門了!”
“剛才離隊那個小哥是不是還挺帥的?”
“身材真好,不争氣的眼淚都從嘴角流下來了。”
“看你們這幾個沒出息的色鬼,想撩人家就趕緊去要聯系方式。”
“醒醒吧,這種的肯定有女朋友啦。”
都說白天不懂夜的黑,就像荊舟聽不懂這群女生在興奮什麼。他扭頭朝妹子堆裡打量過去,尋思這是有搏命競技嗎,圍觀群衆這麼熱情。
大抵是他的排斥磁場太重,圍觀的小姑娘們很快注意到了荊舟,紛紛向他這邊看過來。
“那個人是誰,長得挺幹淨的!”
“沒見過。”
“新來的一年級生?”
“光猜有什麼用,你得上去問!”
荊舟留意到那些女生熱切的目光,猛烈到要把他吃了,趕緊加快腳步。
操場一邊,一名隊員開出定點球,因為助跑時有些猶豫,踢球位置偏了,失控的足球橫越過操場奔着荊舟飛過來。
“同學,當心!”球場上有隊員驚呼,不少人已經動身往他這邊跑。
荊舟聽見聲音立刻回頭,一顆比他頭要大上兩圈的球從遠處飛速向他逼近,眼看就要擊中他的臉。
荊舟不慌不亂,忽地從地面躍起,一個胸部停球截住球,等球從空中下落到膝蓋以下位置,右腳猛地發力把球踢了回去。
足球高速從隊員們身邊擦過,直接破門。
“蕪湖!”
“漂亮!”場上隊員接連稱贊,有的還高舉雙臂在頭頂鼓了幾下掌。
荊舟就這麼成為了操場上最吸引注意力的目标,他朝趕過來道歉的同學示意自己沒事,正轉身往教學樓走,剛出兩步,他身後那群女生小聲又議論開了。
“你們看到沒有,他剛剛踢球的表情好吓人。”
“我還以為他會是小奶狗呢,搞了半天是隻藏獒。”
“有一說一,他剛剛那球還挺有範的。”
“這種太有個性的我搞不定,他剛剛離我們那麼近是不是在打我們主意?”
“真的假的,他剛剛看了我們好幾眼呢,太恐怖了。”
“天哪,他還在看我們,快走快走。”
“......”荊舟望着他們火速撤退的身影不明就裡。
他的後腦勺挂着一滴大大的冷汗,心裡念叨這群女生在搞什麼?明明之前好像還對他很感興趣,現在卻像見到瘟神似的躲開。
然後他打開數據備忘錄,飛速錄入幾個字。
[H3星上的一些女性好像很喜歡竊竊私語,心思令人捉摸不透]
他面無表情地走進教學樓,穿過其他班級到達八班教室後門。一擡眼,那個他找了半天的鄰桌不知道什麼回來了,正坐在座位上寫東西。
荊舟這下更無語了,站在門口想翻白眼。
所以他出去找了這一大圈是為了什麼?不僅什麼正事都沒幹,最後還被女生當瘟神。
他擰着眉瞟了一眼座位旁還開着的窗戶,拔腿要往教室裡走。蔣歸呈像是察覺到什麼忽然扭頭朝門口看了一眼。
大概是因為住了很長時間醫院,蔣歸呈身形有些偏瘦,氣質清隽,稍許羸弱。他原本就白,發色是漆黑的那種,眼睛的輪廓溫柔好看,暖色陽光陷進眼底,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覺未多。
荊州靜靜地站在門口看着他,心想——
蔣歸呈這人不也挺好看的嗎,怎麼身邊就沒有女孩子圍着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