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教室的路上,唐三匨和小陳勾肩搭背走在前面,荊舟和蔣歸呈走在稍後一點的位置。蔣歸呈不愧是全校的名人,這一路途中路過的同學,熟的喊聲“呈哥”,不熟的嘴巴一閉,默默往他那邊瞥兩眼。
小陳先回二班,唐三匨打算再跟他皮一會,兩個人在教室門口東聊西聊的。荊舟和蔣歸呈沒他們倆那麼多精力,結伴往八班走。
路上,蔣歸呈忽然問:“你幹嘛故意裝生氣?”
荊舟些微轉頭,餘光瞄到對方下颌與脖頸明晰連貫的線條,喉結向下滑動,跟着說:“我不厲害一點,他們會把你放走嗎?”
“就因為這個?”
荊舟眉頭飛快地皺了一下,幹巴巴說:“你就像是展覽會上最金貴的展品,誰過來都得瞅一眼。”
蔣歸呈扭頭看着他,一偏頭悶聲笑了。
“你笑什麼?”
“我如果是展品,你是保镖嗎?”
荊舟納悶:“什麼有的沒的。”
蔣歸呈笑着搖搖頭,“有時候你較真的點真的挺奇怪的。”
荊舟有些不解,他迎着對方陷落在陽光裡的一雙琥珀色眸子,忽覺心髒似乎跳得又快了些,連忙把頭擺正。“嫌我奇怪就離我遠點。”跟着快走幾步,先邁進八班教室後門,回到座位。
蔣歸呈慢步走到門口,卻遲遲沒有進去。他凝視着對方走進教室的身影,淺色瞳孔在明暗的光線交疊中變得溫柔又危險。
他像是在思索着什麼,目光的那頭是荊舟落坐在椅子上的背影。他就這樣靜靜看着,片刻後些微眯起眼睛,呢喃道——
“距離太遠,就沒有秘密了...”
*
磁石中學的考試内容變态,考程安排也很變态。整整八科,不搞綜合統考,全部都是單獨一張卷紙,每張卷紙滿分100,考試時間60分鐘。同學們從上午八點開始,上午4科下午4科,一直考到晚自習結束,才總算是從答題的噩夢中解脫。
然後,新一輪的噩夢來了。
“剛才最後那道大題你們怎麼答的啊?”
“誰手裡有上午的正确答案,快讓我對對。”
“我靠,我答了個稀碎!”
“你說什麼?!上午的卷紙老師已經在判分了!!!”
“我知道他們很急,但是能不能不要急...讓孩子喘口氣吧。”
唐三匨考得挺不錯的,看他在卷紙收上來那會還有餘地哼歌就知道了。但是考場裡可不淨是像他這樣的,愁眉苦臉的大有人在。
老師們都非常心照不宣地拒絕透露成績放榜的日期,這幫挂心成績的學生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懇求他們心中敬愛的老師給個痛快的。
老師抱着卷紙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
考試結束的第一天全校放假,給了這些學生短暫的放飛自我時間。不過...也是老師加緊批卷時間。
沒了考試的約束,被摧殘多日的學生們可以說是撒開了歡,宿舍通宵達旦,徹夜不歸的也大有人在。
唐三匨約了幾個小夥伴到操場打籃球,從下午一直打到晚上,後來由于大家都餓了,就去食堂幹飯。可能是玩得還不盡興,飯吃到一半,他給蔣歸呈打了個電話,先是問對方吃沒吃飯,在得到對方正打算來食堂的答複後更加興奮,讓對方現在就來食堂找他,條件允許的話把荊舟也帶上。
十分鐘後,他看見對方身影出現在食堂。
“呈哥!”唐三匨隔着老遠跟他們招手,等對方走過來之後反而忽然離席,隻是笑着說:“呈哥,你們先去點餐,我去去就回。”
桌子上的小夥伴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這點子大王又要幹嘛。直到幾分鐘後,他攥着一支筆和一張皺巴巴的紙回來。
“我們來玩個捉鬼遊戲吧。”
小陳嘴裡嚼了一半的卷餅差點吐出來,他閉着嘴咳了一下,猛地把食物一口咽下去,疑惑地問:“捉鬼?”
唐三匨把紙平鋪在桌上,目光在衆人臉上逡巡,“捉迷藏都玩過吧?”
荊舟悶着頭,一聲不吭地喝着菜葉湯,聽到其他人給出肯定答複。
“這個捉鬼呢就是捉迷藏進階版。”唐三匨邊說邊點了一下桌上的人數,将紙平分成了六份,一邊往上面寫東西一邊講解遊戲規則。
“這個捉鬼遊戲呢一共有三個陣營,鬼,巡警,還有冤大頭。”
小陳當即就說:“我不想當冤大頭。”
唐三匨朝他飛了個白眼,讓他不要打斷自己說話,繼續說:“鬼的任務是抓冤大頭,并且不被巡警發現他不能殺巡警,因為巡警身上有炸彈會自爆。巡警則是要擊殺鬼,他不對鬼造成的擊殺負責,但如果巡警誤殺冤大頭,他自己也默認死亡。至于冤大頭,當然是要努力反殺鬼并且活到最後啦。”
班長放下筷子,撓撓頭說:“怎麼聽起來感覺還真挺冤大頭的...殺錯人了自己還得陪葬。”
唐三匨把紙條揉成幾個小團,扒拉到桌子中間:“所以說,下手需謹慎,後果很嚴重。”
“我能不能不玩?”小陳很快炫完手裡的半張餅,眼巴巴看着對面,“我覺得我肯定是那個冤大頭。”
“有點自信好不好!”唐三匨在桌上用力敲了兩下,“這裡有三個冤大頭呢,怎麼就輪到你了?而且即便輪到你了,你不是還有兩個冤種隊友嘛,不虧。”
小陳:“......”
體委撿起一個小紙團放在眼皮底下看了一圈又放回去,看起來不像有多大興緻。
唐三匨見他這一桌兄弟每一個配合他的,小嘴就撅起來了。
“喂喂喂,配合一下行不行,我不要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