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經理所想，想揍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但褚夢的每一拳每一腳，都會讓他們意識到自己的問題，證明這打沒白挨。

就在褚夢覺得自己因為發言太多口有點幹的時候，經理終于出聲了。

他顫顫巍巍報出一個數字，接着狗狗祟祟看着褚夢。

褚夢沒反應，但看于得水拖拖拉拉還不動作，她覺得那隻腳又有點癢。

後者仿佛感知到了什麼，當即拿出回光返照的架勢來轉賬。

正當她擡起腳時，語音播報再次響起。

“支付寶到賬，一千五百元——”

褚夢瞥了一眼，設定裡，她是上個月24入職的，今天11号，總共18天。

這裡保底2500，一天不到100，總共不到一千八1800應該差不多。

褚夢數學不咋地，大緻看了眼覺得差不多就沒去管。

但是……

任務進度依舊一動不動，小小也沒有提示她任務完成。

褚夢不知道原因，将那一腳落下，又黑着臉等了兩秒。

在這期間，經理和于得水大氣都不管出。

很快，褚夢便确認這并非系統延遲，而是任務真的沒有完成。

什麼原因？

她之前休了？沒到工資發放日？私人轉賬不算數？這傻逼給她算少了？還是那不屬于她的五萬得先還回去？

各種想法在腦子裡轉了一圈，褚夢越想越氣，偏偏眼前還有兩個礙眼的。

褚夢擡腳又一次賞了過去。

鑒于之前理由說順口了，給了他們一人一腳後，褚夢再次發出質問：“提成呢？連這都吞你是留着給自己買棺材嗎？”

老闆可不敢在這上面跟褚夢杠，他怕對方真讓這話成為現實。

而且他早已沒了多餘的勁。

但經理已經收到了老闆的死亡威脅。

作為這間辦公室的食物鍊底層，也不敢說未完成任務沒有提成，反正褚夢工作這麼久，總共也就收到兩個定金。

很快，老闆又轉了十塊給她。

這次，褚夢撈起桌邊的煙灰缸，碰撞的聲音跟到賬提醒一同響起。

“最後一次——”

她說。

褚夢此刻面色平靜，眼神中卻藏着深深的陰霾。

俗話說再一再二不可再三，褚夢已經連續三次收到轉賬卻沒有提示任務完成了。

如果任務跟眼前這兩人并沒有直接聯系的話……

褚夢眸色一深，她想，那這兩人也沒留着的必要了。

這個世界太過寫實的任務和經曆都讓她氣不打一處來。

但看着活躍的直播間，她陡然想起自己在成為主播前看的那些直播。

似乎……并沒有哪個主播像自己這麼遵紀守法。

遲早炸了這個傻逼直播間。

褚夢一邊想着，一邊将死亡視線投向地上的兩人。

樓下的吵嚷聲已經變小，褚夢的耐心也即将耗盡。

于得水兩人并不知道褚夢在想什麼，但依着對方先去那個不要他們命的打法，在危險面前，兩人還是非常識時務的。

見褚夢仍不滿意，于得水又想直接轉賬了。

他認定了褚夢就是想要錢，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障眼法。

大不了他多給點，大不了他先不報警，隻要這次能脫險……

經理看出了他的想法，連忙将其攔住。

老闆啊，該大方的時候你摳摳搜搜，事真的來了，瞎砸錢能有什麼用？

經理也并非覺得褚夢多清高，隻是對方最開始收到錢的那個反應，是真的吓到他了。

雖說他們這會兒幾乎一直在挨揍吧。

但是……那一瞬的心悸，讓他覺得跟對方其他純發洩還是有些不一樣。

更何況，哪怕褚夢真想要錢，他們也不能将其表現得那麼明顯，送錢也要送的人家裡子面子都有啊。

經理想着，默默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淚。

雖說是個小店，但能混到老闆面前，經理也是有兩把刷子的。

在褚夢施展的高壓下，他腦子飛速轉動，突然靈光一閃，拿過老闆手機給财務發消息。

“算一下今天的到店人數，邀約的簽單的，要快。”

“三分鐘。”

消息發出去之後，他對上褚夢直勾勾的視線，顫聲為自己争取時間。

“五分鐘，由您邀約的提成馬上計算。”

褚夢：“嗯？”

經理立馬改口：“三分鐘，就三分鐘。”

說話間，他也捏了一把汗，隻希望财務别在這個時候掉鍊子。

老闆看起來已經快要死了，他也希望那個早點離開這個惡魔。

褚夢這次倒沒有直接動手，而是将手裡的煙灰缸放下，轉頭在辦公室裡尋找着什麼。

最後，她把辦公室的窗戶打開。

回頭看着經理，語氣平和道：“等你十分鐘也無妨，但這次要是還沒讓我滿意……”

“你就提前叫财務準備給對方那家賠玻璃就行。”

經理不想深思這件事意味着什麼。

也不想去賭褚夢的瘋癫程度。

辦公室不再有人出聲，飄浮在空氣中的，是粗重又壓抑的喘息，和液體砸在地闆上的輕微碰撞。

終于，在時鐘的指針“咔”的一聲走到整點時，伴随着收款提示音響，褚夢也從原地站了起來。

走到門口時，她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兩人。

“慶幸你們的狗命還能留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