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宋卿钰和溫念栀之間的氣氛明顯緩和了許多,晚風從車窗灌入車内,吹起她如墨的長發,霓虹的路燈有一下沒一下地映照在她笑靥如花的臉上。
宋卿钰沉默地凝望着她,似夢非夢間覺得那靜止了的時間長河又重新開始流動,帶來鮮動的朝氣。
這時,溫念栀的幾縷發絲随風落進他寬大的掌心,如同皎潔的月光照進沉寂荒涼的山谷,與風一同蕩出一聲比一聲高的回音,蕩出了春的訊号。
宋卿钰輕輕拂過掌心的烏發,他像是跟溫念栀說,又似是呢喃自語一般:
“我們笑笑的頭發原來長這麼長了。”
感歎的話語,最後随着晚風遠去,成為了這繁華夜色中最沉默的秘密。
出租車開到女寝樓下,宋卿钰先下車,然後轉身走到車的另一側,開門扶着溫念栀下車。
一看見宋卿钰,寝室阿姨即刻拉響戒備,又害怕宋卿钰身高一米九所散發出的氣勢,站在大門口,小眼睛不停地瞄啊瞄。
溫念栀瞧見寝室阿姨的小表情,莫名地就踩中了她的笑點,但礙于對方的注意力還在他們這邊,她是想笑又不能笑,嘴角上下難忍地反複拉扯着。
而宋卿钰卻像是一個沒事人一般扶着溫念栀,一臉痞氣肆意地接受來自不遠處的注目禮。
終于,許見悅下樓了。
“念念,我來啦!”
溫念栀看見她就如同看到了救星,趕忙沖人招了招手。
“哎呦,還疼嗎?”
許見悅收到溫念栀的消息,得知人受傷了,套了件外套,穿着睡衣就飛奔下來了,看到她被五花大綁的右腳,眉頭心疼地皺起。
“現在好多了,醫生說問題不大,養幾天就行。”
溫念栀柔聲解釋道。
“這幾天,就麻煩你們多多關照她了,之後我請你們吃飯。”
夜色漸晚,宋卿钰隻能将照顧傷患的任務交給了溫念栀的室友。
“放心吧,我們會的。”
許見悅這時也顧不上細細打量溫念栀的這位“男朋友”,扶着人慢慢往樓裡走。
一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大廳的拐角處,宋卿钰才走向自己先前停着的機車旁。
他沒有走,半倚靠在車身,拿出手機,屏幕上來電未接有幾十條,都是來自同一個号碼。
沒有絲毫猶豫,宋卿钰就将對方送進了黑名單裡。
*
許見悅扶着溫念栀,剛進寝室,就迎面遇上從衛生間洗澡出來的白棠維。
“你不是去約會了嗎?怎麼腳成這樣了?”
先前看溫念栀跑得飛快,又遲遲沒回來,她們都以為是去約會了。
“樓梯上跑太快,就扭了......”
對上寝室長白棠維不解的目光,溫念栀心虛地摸摸鼻子,說到最後,聲音越說越小。
“啧啧,你男朋友又不會跑,急啥呀?”
白棠維嘴上埋怨,但身體很誠實,将手中的擦頭毛巾往肩膀上一搭,擡手跟許見悅一起把人扶到椅子上坐下。
“念念怎麼了?”
洗漱完畢已經上床躺下的朱蘭鑫這時聽到下面的動靜,起來掀開床簾探出來。
“下樓梯下太快,扭到腳了,談個戀愛,自己的安全都不顧了。”
白棠維在她們四人之中,是最年長的,也是最操心她們的。
如今寝室老幺腳受傷,一瘸一拐地回來,寝室其他幾位對宋卿钰的印象一下差了很多。
“哎呦,時間不早了,念念你要不要先洗漱,不然等會兒熱水沒了。”
許見悅一見她們寝室長又要發表長篇大論,立馬跟溫念栀使了個眼色。
“對,我去過醫院,是得好好洗洗,都是病菌。”
溫念栀成功收到訊号,點點頭順着許見悅給的台階就下。
看着寝室這老三老四一唱一和,白棠維挑挑眉,無奈地跟床上的朱蘭鑫對望一眼,然後開口道:
“那把腿包上再洗,沾水可就不好了,我幫你包?”
“好呀好呀!我們寝室長大人最好了~”
溫念栀見好就收,狗腿道。
白棠維嫌棄地哼了一聲,轉頭往自己櫃子裡找可以用來防水的東西,而許見悅幫忙把溫念栀的睡衣拿到衛生間,順帶往裡面搬了把塑料凳。
“那我先睡啦。”
朱蘭鑫見自己沒什麼能幫上忙的,也不多糾結,打了個哈欠,就躺下了。
昨夜寫劇本寫太晚,今晚她是熬不住了,得早睡。
“嗯,鑫鑫晚安。”
“晚安,鑫。”
“晚安好夢,鑫兒。”
喧鬧歸于寂靜,溫念栀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拿着手機陷入糾結。
回想起,分别時宋卿钰說的那句“還是原來的号碼”,她的心就無法随着夜色沉睡。
宋卿钰的電話,在得知他不告而别的時候,溫念栀就再也沒打過了。
如今,他們重新要開始建立聯系,她有些茫然。
當年的事情,今晚他們兩人默契地都沒再提起,可一根刺紮在肉裡久了,不是把它拔出來就可以了的。
針拔了,傷口還在。
*
晨光破曉,又是要上早八的一天。
趁着室友們還未被吵醒,溫念栀迷瞪着眼睛将枕頭邊的手機鬧鐘給關了,然後不情不願地坐起身,意識迷離之際,掌心的手機振了振,有新的微信消息進來。
看清發信息的人是宋卿钰的時候,溫念栀一腦子的瞌睡蟲瞬間都被吓跑了。
昨天,她為要不要加他好友的事猶豫不決到大半夜。
糾結着糾結着,她就選擇破罐子破摔了,通過搜手機号碼給人發了好友申請,也不管對方什麼時候會同意好友,就悶頭找周公唠嗑去了。
思緒回籠,溫念栀作了番思想鬥争後,她還是點進去看了,一共兩則消息:
一則是昨夜宋卿钰通過她好友的驗證消息,時間是淩晨12點06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