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女孩走遠了,宋卿钰那雙溫柔的桃花眼裡,溫度驟然冷卻下去,轉而裡面盛滿陰翳。
他眼睑微斂,眸光銳利地掠過那位男侍從,語調懶散,卻令其聽者的臉色瞬間發白:
“如果下次還這般冒進地想在客人面前博好感,這份工作你就别幹了。”
“是,宋先生。”
那位男侍從内心懊悔不已,若不是碰巧聽到經理講電話,得知了宋卿钰的真實身份,他今天也不至于沒了分寸。
沒讨好到人不說,差點連工作都要丢了。
“都下去吧,務必照顧好它們。”
宋卿钰将目光投向在草坪上玩得正開心的兩小隻,冷漠的面色稍稍緩釋了些許。
他本意是看小姑娘因為腳傷哪哪都去不了,怕她悶,就以菜菜和辣辣為理由,把人帶出來透氣。
誰曾料到,在小姑娘如此尴尬之際,還有個沒有任何眼力見的男侍從湊到她跟前。
其所言所行,皆令她更加難堪。
*
溫念栀快步躲進衛生間後,咬着唇瓣,強忍着體内即将噴湧而出的洪荒之流,先把手機的音樂打開,将音量調至最大。
确認在客廳的宋卿钰不太能聽見,她才去解決自己的個人問題。
在一陣長久又激昂的水樂交響曲之後,溫念栀小臉慘白地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洗了一把臉。
随後,她擡頭望向鏡中狼狽的自己,欲哭無淚。
這下,她淑女的形象全毀了。
“叮——”
手機有新消息進來,是白棠維發來的,告訴她晚上聚餐的時間推遲半小時。
于是,溫念栀跟她講了剛才發生的事情,順帶等衛生間裡散散味,磨蹭着就是不想出去。
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溫念栀才從衛生間開門出去,到客廳卻沒發現宋卿钰的身影。
她透過偌大的落地窗望去,男人站在草坪上,手握着飛盤,正跟菜菜玩遊戲。
想起白棠維說的,她一直躲着也不是辦法,總是要面對的。
宋卿钰雖在跟菜菜玩着遊戲,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屋裡女孩的身上,她看過來時,他就察覺到了。
見女孩走過來,宋卿钰舞動手中的飛盤,朝她笑道:
“小月亮,一起來玩嗎?”
菜菜緊盯着男人手中的飛盤,着急地哼唧着,就是不見他将手中的飛盤抛出去。
“菜菜,這裡!”
溫念栀不敢看宋卿钰,從一旁的玩具箱裡撿出一顆綠色的小球,朝菜菜扔過去。
菜菜瞬間開心,張嘴飛奔着去咬那顆小球。
“汪——”
菜菜叼着小球,大尾巴一甩一甩地跑到溫念栀跟前,然後把球放在她腳邊。
“Good boy!”
溫念栀蹲下身,撿起小球,笑着摸摸菜菜的大腦袋。
菜菜聽懂了,吐着舌頭,嘴角大咧咧地向上飛揚。
“菜菜,這裡。”
宋卿钰舉着飛盤喊道。
菜菜不予理會,繼續沖着溫念栀搖尾巴。
“還想玩?”
溫念栀問它。
菜菜:“汪汪!”
溫念栀秒懂,又将手中的球抛出去。
這次,她抛向的是宋卿钰那邊。
畢竟,把人老父親冷淡在一邊也不太好。
而辣辣,在另外一位寵物馴練師的陪伴下,在貓貓專屬遊戲區好奇探險,一會兒鑽進那頭的隧道,一會兒又鑽到這頭草叢裡,好不快活。
傍晚太陽西垂,萌歡顔寵物樂園的工作人員把重新沐浴、美容過的菜菜和辣辣送回到他們身邊。
在野外瘋玩了一下午,是得好好打理一下。
知道溫念栀晚上還有其他聚會,宋卿钰就沒有邀請她一起吃晚飯。
回程路上,溫念栀依然坐的是車後排,跟菜菜、辣辣一起。
突然安靜下來,溫念栀感覺之前的尴尬又出現了。
一下午的時間,她專心陪菜菜、辣辣玩,都沒敢跟宋卿钰說上幾句話。
“我們菜菜洗完澡,更帥氣了呢!”
溫念栀下意識想從兩小隻那邊尋求安全感,摸着菜菜淺灰色的毛發,腦海裡忽然想起,臨走前,她偶然聽到給菜菜洗澡的工作人員跟同事私下閑聊。
大概内容就是,那名工作人員起初不知道菜菜是一隻灰色薩摩耶,用力刷了好幾趟,毛色仍舊不見白,洗得狗都“汪汪汪”地抗議了。
最後,還是經理跑來告訴她真相。
思緒回籠,溫念栀眉眼暈染開淺淺的笑,摸着菜菜的動作愈發得溫柔。
“喵——”
躺在溫念栀懷裡的辣辣,不甘示弱,仰頭蹭着她身前的那團柔軟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溫念栀感覺車内的溫度陡然下降了好多,擡眸瞄向前面的後視鏡,恰好對上宋卿钰那雙幽深的眼睛。
那是一雙像狼犬一般銳利的眼睛。
視線交錯的刹那,溫念栀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被野獸盯上了小白兔。
而她這隻小白兔,隻能跟小貓咪報團取暖,沒有反抗的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