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早就料到會有人來一樣,吳命輕微微擡起頭,淺笑道:“在下交付于你的玉佩,弄丢了?”
陳今浣沒有立即回答,他開始細細琢磨起眼前的這人來。此人雖然發絲淩亂,但嘴唇飽滿臉色紅潤,不似久經牢獄之苦。他的胸腔起伏平穩,被铐住的手腕和腳腕并沒有勒痕或淤青,再結合他方才的語氣來看,應是沒把這座監牢放在眼裡。
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吳命輕越是從容不迫,陳今浣能用來當作籌碼的東西就越少。
他其實更願意看見一個半死不活的囚犯,因為人在面臨死亡的威脅時,往往會讓求生的本能壓制住理性,從而作出錯誤的決策——簡單來說,就是更好騙。
結果不理想也罷,先試試吧。
“你的那塊玉佩,已經被我賣掉了。”
“你賣給了誰,又得到了什麼?”吳命輕對他的回答似乎并不意外,嘴角的笑意愈發濃郁。
“一個路過的商人,我與他素不相識。至于得到的東西,當然是錢。”陳今浣盯着他的眼睛,還以一個微笑。
“為何要将它賣掉呢?”
“那人開出了高價,我無法拒絕。”
吳命輕的目光在他的唇間停留了片刻,随即又轉移到陳今浣的胸口,臉上笑意不減:“有趣,你果然與衆不同,難怪燔官會選擇你。”
燔官……之前在祠堂碰到的那家夥也提起過這個名字……三宮九府應感大尊,難不成自己還在某個圈套之中?陳今浣不露聲色地思考着,然後平靜地問:“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表達什麼?”
“過來,在下有一件物什要給你。”
“你不怕我把它又賣掉麼?”
“呵呵,這件東西,你賣不掉的。”
這世上還有賣不掉的東西?吳命輕輕飄飄的一句話,瞬間勾起了少年的好奇。他從鑰匙串中選出了與門鎖相對應的一片,略顯生疏地插入鎖孔一轉,伴随着輕微的金屬摩擦聲,囚室那扇厚重的鐵門緩慢敞開。陳今浣走到男人跟前說:“是什麼稀罕物?且讓我一看。”
見陳今浣過來,男人也不裝了。他擋在額前的發絲向面龐兩側滑落,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潇灑地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刹那間,那些铐在他身上的粗如兒臂的鐵鍊,竟全部咔嗒咔嗒地自行解開了。失去支撐的鐵鍊紛紛無力地墜落到地上,與堅硬的地面碰撞出一連串的哐當聲,整個囚室都為之顫抖。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視線始終沒有離開眼前的少年:“得知在下能自行脫困,你看起來卻并不驚訝。”
“還能是怎樣?你喜歡被吊着呗。”陳今浣聳了聳肩道,“别賣關子了,你要給我何物。”
聽到陳今浣毫不客氣的調侃,吳命輕倒也不惱。他将手放入袖袋中摸索起來,幾秒鐘後,他從袖子裡取出來的物品,把陳今浣臉上的鎮定轟得粉碎。
那是——一個裝有打印紙的塑料文件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