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九淵的腳還沒踏進大門就接到了裡面砸出來的一盞青瓷。
看着碎在腳邊的青瓷碎片,昭九淵輕輕搖頭,想不到這氣性還挺大。
“滾進來!!!”中氣十足的怒吼傳入昭九淵的耳中,俨然火藥味兒十足,一副要算賬的架勢。
“父皇,不知父皇召兒臣前來,所謂何事?”
皇帝看着眼前自己最看好的兒子,眼神複雜,“那個少年,朕給你三天的時間,把他送走。”
皇帝的語氣格外平靜,昭九淵聽見這話,卻忍不住發笑。
“父皇,您這話說的,毫無道理,阿殇可是兒臣的護衛。”言下之意,無非就是皇帝管的太寬了,此時,昭九淵并不想過多讓皇帝提及夭殇,“父皇,如果隻是為了這件事情,那兒臣就先告退了。”
說完,昭九淵剛剛站定沒多久的腳步再次擡起,就要轉身離開。
“阿淵,朕保證,隻要你今天走出這個大門,那你永遠都不會再見到那個少年。”
昭九淵停下腳步,眼底的神色模糊不清,笑了一聲,“父皇,您還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變啊!”
皇帝皺眉,半晌,歎了口氣,放軟了語氣,“阿淵,你應該明白父皇的心思,别的皇子如何,朕無所謂,但,唯獨你不可以,你明白嗎?”
“明白?明白什麼?”昭九淵猛地轉身,“父皇,不是人人都想要你給的東西,兒臣以為,兒臣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兒臣覺得,三哥就很不錯,父皇不也是很滿意?”
話音落下,皇帝的臉色瞬間變黑,“你是要成心氣死父皇嗎?”
“兒臣不敢。”
冷冰冰的語氣讓皇帝再度歎氣,不想和三年未見的兒子置氣,勉強緩和了聲音,“阿淵,咱們父子倆已經很多年都沒見過了,今日咱們父子不要為那些不相幹的人置氣……”
皇帝的話還沒說完,昭九淵冷笑一聲,“父皇,您何必再自欺欺人?
林驚風留在您身邊是為了什麼,相信您應當比兒臣更加清楚。”
聽見這話,皇帝直接從案幾前起身,來到昭九淵身邊,“三年了,阿淵,朕不希望你一直困于當年太子一事,當年太子謀逆,證據确鑿,朕從未誤判。”
說到這裡,皇帝語氣一頓,“朕知道,你一向同太子要好,但……”
“但是什麼呢?”昭九淵眼眶微微泛紅,不是不是氣得狠了,連開口的聲音都帶着嘶啞。
“父皇,昭冽那般拙劣的計策,您查都不查就定了太子的罪,為的是什麼?您心中比我更清楚,從一開始您将太子皇兄推上太子這個位置,就沒想過讓他活。
什麼謀逆,不過是你見太子的位置越來越穩,你心中不安,你害怕了,昭冽送上門來,你便順水推舟,好坐穩你的位置。”
話落,皇帝深深看了昭九淵一眼,“你比太子聰明,但有一點,你錯了。”
“隻憑太子一人,他是坐不穩這個位置的,你當真以為朕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阿淵,你應該比朕清楚,若非你幫他将太子的位置做的越來越穩,朕不會殺他。”
皇帝的話讓昭九淵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是,因為我?”
皇帝轉身,黝黑的瞳孔中平靜無波,卻泛着刺骨的寒涼,“對,因為你,你将昭明視作兄長,朕知道,但,一個帝王,最是不能感情用事,阿淵,别怪父皇,朕的江山,隻能交到朕想交到的兒子手上。
而作為一個帝王,阿淵,感情,是最要不得的,若你不願,父皇會親自為你鏟除這些障礙。”
皇帝的手掌落在昭九淵的肩膀,昭九淵瞬間反應過來什麼,阿殇!
“看好九皇子,沒有朕的允許,不要讓他出去。”說完,皇帝轉身離開。
“是!”慕隐垂首應聲,垂下的眸子擋住昭九淵看過來的目光。
昭九淵看着皇帝的背影,大麾下的雙手緊握成拳,絲毫不将剛剛皇帝的話放在眼中,擡腳就要出門。
慕隐虛虛地伸手攔在昭九淵的身前,昭九淵往前走一步,慕隐的手也往前移一步,看起來不像是攔着,更像是護着昭九淵往前走。
對此,皇帝早有預料,“阿淵,那少年現在已經被送到老三的地方了,相信朕,你不會想要在這個時候見到那少年的。”
昭!冽!
昭九淵一把推開身前慕隐虛弱無力的雙手,幾步來到皇帝身前,嘶啞的聲音極輕,“父皇,相信兒臣,若是阿殇出了什麼事情,兒臣會讓您親眼見到自己的江山是如何亡在您的手上的。”
說完,昭九淵不管身後皇帝陡然陰沉下來的面色,帶着慕隐,疾步往關押昭冽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皇帝的話不斷在昭九淵的耳邊響起,這也導緻昭九淵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最後直接跑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太過焦急,再加上沒了武功,冷宮又常年無人打掃,路上堆積而起的雪地擋了昭九淵的腳步,一個不慎,昭九淵竟然腳下一滑,一個踉跄摔進了雪地。
“公子!”慕隐趕緊上前将人扶起,“公子别急,夭殇公子武功非凡,又有神火護身,即便見到了三皇子,也隻有三皇子挨打的份兒。”
昭九淵片刻不敢耽擱,這他當然知道,但,想到什麼,昭九淵神色一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