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好脾氣的莫遠舒也被雲尋筝想一出是一出的舉止搞得抓狂不已,他想跑,卻跑不掉,因為雲尋筝特别緊實地抓着自己的衣袖,大有同歸于盡之态,于是憤而撕掉了自己一向溫潤的面具:“雲尋筝你能不能看清一下局勢?!你的敵人是魇主不是我,要同歸于盡能不能别拉上我!”
雲尋筝冷哼一聲。
該看清局勢的另有其人。
莫承厭倒不怎麼擔心。他雖趴在莫遠舒背後無力蹦哒,但也沒想着要去哪兒逃命。
哎呀沒辦法嘛,畢竟莫遠舒人就在這兒啊,溫若卓肯定是不會眼睜睜看着莫遠舒出事的,他現在就跟個連體人一樣長在莫遠舒身上,簡直就是得了便宜借了東風啊!
于是東風就如他所想的來了,一下子就擋在莫遠舒身前,長劍一挑一劃,卷住所有襲來的白絲,輕微劍鳴下,所有白絲紛紛斷裂。
莫承厭望着溫若卓的背影,心裡不禁得意洋洋。
看!他說的沒錯吧!根本就不用擔心啊,不用擔心~
隻不過他現在更不敢離開莫遠舒半步了,畢竟是要狐假虎威還是要單打獨鬥,他還是有腦子分清的!
對面的女孩面容蒼白如紙,眼神空洞,她微微歪了下頭,手指輕輕一動,無數蛛絲從她袖中、腳下噴湧而出,蔓延開來,開始吞食地面,擠壓着他們的空間。
溫若卓倒也沒廢話,足尖輕點白絲,按理說接觸到的那一刻便會瞬間纏繞包裹,哪知他蜻蜓點水般的觸碰卻若無物,愣是在白絲上踏若無痕,又如燕子穿雲,白絲雖多,卻始終無法觸及他的衣角。他順着白絲一往而上,轉手挽劍,翻身一斬——
在瞬息間,女孩的頭顱掉了下來,隻剩一身無頭軀體還立在原地。
在地的白絲忽而化成灰,掩入地底。
但下一刻,女孩的腹間忽然伸出一隻長指甲,慢慢剖開軀體,兩手一扒,伸出一顆嶄新的頭顱出來,随後身子迅速爬出,一個完好無損且同樣面貌的女孩踏在上一個枯萎成灰的軀體上面,朝自己身前不遠處的溫若卓吐出白絲,白絲渾然凝成,竟是仿制出了柄與蒼穹劍看上去大緻不差的白劍。
那劍柄落在迅速形成的白影人手裡,後點一步,飛身直沖,劍刃對準溫若卓面門,猛然之間便僅離三寸。
那是溫若卓方才使過的招式,被魇主吸收用盡。
鬼魇主不同于活魇主的一點,就在于它們能生成修士自己的縮影,在此等情況下,修士的精神會收到沖擊,形成“殺了縮影即為殺了自己”的幻覺,從而變得畏手畏腳,賣出破綻。
那劍來得猛烈,溫若卓立即向後傾身彎下,提劍格擋,白絲劍與蒼穹劍碰撞,竟是發出了鐵銅刀劍之聲,劍鳴嘶啞之下,兩方毫無靈力的劍愣是生出了悍然之氣,強烈碰撞下,竟把周圍白絲蕩開至散,白絲劍從白影人手裡脫飛而出,下一瞬,白影人被從頭至腳一切兩半,化為一地齑粉。
莫承厭終于是明白,這群首席為什麼能在沒有靈力的情況下,還能氣定神閑地破魇了。
這頭的莫遠舒沒怎麼操心溫若卓那邊的狀況,明顯特别相信他的實力,于是還在專心緻志地對雲尋筝訴說着自己的不滿,叭叭叭叭一直道:“你敢不敢回答我的問題!我問你,你之前的失魂症怎麼解釋?為什麼于兄和若卓走後你立馬就恢複如初,一句話也不說就抛下我直接走了?這是魇間,這是破掉的魇屋!我喊你你也不應我!還有于兄到底經曆了什麼事?他離開我視線時明明還好好的怎麼到你那兒就出事了?!”
“怎麼?”雲尋筝反駁道,“你怎麼不懷疑是溫若卓害他出事的?跟他待在一起的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他是我的道侶我能……”
“若卓不可能害他!”
莫遠舒大聲打斷,他沒有解釋自己為何下此結論,隻憤怒地看着雲尋筝:“你身為他的道侶,又都對他做了什麼?”
霎時間魇屋都沉寂了,溫若卓那頭都沒發出铿锵有力的厮殺聲了,像是也很期待雲尋筝的回答。
雲尋筝有一瞬間想摞挑子不幹了,她冷冷地注視着不斷質問她的莫遠舒,心裡已經偷偷把那人罵了千百遍——這叫她怎麼圓啊!她得多不要臉才能說出更不要臉的話!?
莫承厭聽得那叫一個惶恐不安啊。其實溫若卓跟他之間有解決不掉的深仇大恨,要論會不會對他做一些什麼不太好的事那是很有可能的,不過要讓溫若卓認下“被魔尊迫害了十年之久·被于逸之騷擾了幾十年有餘·雙重buff加持(等下為什麼他會知道這個詞)·但絕對不會害于(莫)逸(承)之(厭)·不計前嫌善良無比·浮黎首席”的絕美身份,可能溫若卓第一個嫌惡心。
但礙于目前的身份他張不了這個口,更何況他本來也不想在這種嚴肅的場合說這種會讓氣氛更嚴肅的話。
畢竟如果說了,可能就不止溫若卓想他死了,他可真就沒命走出這個魇間了。
其實他還是個很貪生怕死的人的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