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承厭咀嚼的動作一頓，而後又緩慢地蠕動了起來。他又咬了一口馕餅，緩緩嚼着，聽着松賀寒道：“想來是念舊了，想和老朋友叙叙情。差我們跑一趟腿的事兒。”

那為什麼師尊不自己去呢？

難道真的一步也出不去嗎。

莫承厭悄悄看了下其他兩人的神情，皆是平淡如常，明顯對這個答案也早已了然于心，于是他沒再問，隻是斂下眉，專心緻志地品嘗着手中的馕餅。杳鐘晚瞧他吃得如此開心，甚至有股喜上眉梢的滿足感，便好奇道：“這馕餅什麼味兒啊，很好吃嗎？”

這可是路邊食攤最無聊的一種了，是那些窮困潦倒又饑餓難耐的人才會勉強選擇裹腹的東西，幹巴巴的面質，嚼得人臉頰發酸，澀得難受，若放在以往，在路邊遇着了，杳鐘晚是從不屑于瞧它一眼的，今兒見竟有身邊人對其如此之愛，着實罕見。

莫承厭就不同了，一提到天底下最香噴噴最美味最可口最回味無窮的食物，他一下子就兩眼放光開始了激情贊揚和推銷，甚至掰下來硬邦邦一塊遞給杳鐘晚，“特别好吃！簡直是珍馐美馔令人垂涎欲滴咬一口就齒頰留香——給你，你吃吃看！”

杳鐘晚大感好奇，選擇無視掉那奇奇怪怪的面相，接過，咬了一小口。

原本靠着廂壁背對着他們暗自長蘑菇的歲枝不禁悄咪咪睜開眼，扭頭看杳鐘晚的表情，被坐在對面的眼尖的杳鐘晚抓了個正着。她嘴角微微勾起，嚼嚼嚼嚼……忽而揚眉睜大眼，也跟着兩眼放光，嘴裡還發出了“嗯——！”的贊歎聲，而後一抻脖，咽了下去，贊不絕口道：“真不錯诶！”

歲枝眯起了眼，暗自分析着杳鐘晚所有的微表情。

他笑了笑，試探地朝杳鐘晚伸出手：“給我一點。”

杳鐘晚大驚失色，開始了護食之路——她驚慌失措地趕緊把馕餅往身後藏，朝歲枝瞪了一眼，道：“才沒有從人嘴底下搶食的道理！”

歲枝：“。”

杳鐘晚又咬了一大口，開心地吃着，歲枝瞧了一會兒，先是掃了下在那邊因成功分享出自己認為的美食而暗自興奮的莫承厭，又瞥了眼疲倦至極的松賀寒，也不知在心裡打了什麼鬼主意，轉頭朝莫承厭攤了攤手：“二師兄，我也想要。”

頗有一副壯士斷腕的英雄氣概。

莫承厭沒瞧出來這壯烈氣概，隻是很開心地說：“好啊！”又掰下一塊硬邦邦的馕餅來，“吃吧！不夠的話我還有。”

歲枝摩挲了一下，粗糙的碎屑磕進他的指甲縫，那感覺有點難受。他端詳了一會兒，舉起來放到嘴邊，輕輕咬了一小塊。

歲枝沉默了很久，在杳鐘晚略帶狡黠的眼神中，不動聲色地又咬了一小塊，邊吃邊道：“……真好吃呢，大師兄肯定沒吃過，大師兄也嘗嘗吧。”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松賀寒聽到自家師弟師妹都這麼說，狐疑地睜開眼，不敢置信地看了下那面相不太好的馕餅，又擡眸見莫承厭那滿是熱切和期待的眼神，便說不出拒絕的話了，隻好歎口氣道：“……那，那給我也來一塊吧。”

莫承厭很是欣喜地低下頭去認真掰，松賀寒看着他這副模樣，什麼話也沒說，垂下眸去，接過了那塊馕餅，想也沒想就直接往嘴裡塞，咬了一大口，咀嚼了起來。

然後，動作一頓。

在杳鐘晚和歲枝兩人灼熱的視線中，松賀寒無語地明白了一切，他又試探性地嚼了一下。

味同嚼蠟，難以下咽，又柴又硬，食之無味，棄之一點也不可惜，甚至還應該拍手稱快，此餅隻應地下有，因為人就不能吃這麼難吃的東西！

松賀寒鼓着腮幫子問道：“這馕餅……放多久了？”

莫承厭想了一下，認真道：“忘了，我記得放了好久。”

晴天霹靂。

這是什麼特殊癖好啊！這餅放了很久為什麼不直接扔掉！？二師弟的腦子别是給這壞東西吃傻了。

松賀寒感覺自己嘴巴發苦面色也發苦，趕緊扭曲着臉憋住。

杳鐘晚更是選擇兩耳一閉，鼓起了嘴，努力地吃着手裡最後一點馕餅，頗有早死早超生的勇氣——幸虧修士吃到一頓垃圾是吃不死的，也不會鬧肚子，否則她現在就不會這麼做了。

歲枝情不自禁笑了一聲，也跟着繼續咬了一口，想速戰速決。

莫承厭問道：“怎麼樣？好吃吧！”

松賀寒邊努力下咽邊違心地點點頭，正襟危坐義正凜然道：“還不錯。”

杳鐘晚整張嘴都已經塞滿了最後一點馕餅，她嘟嘟囔囔說不出話，隻能朝着莫承厭豎起大拇指以示贊同。

不愧是他可親可愛的好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