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承厭自己先一陣不自在。溫若卓你為什麼不反對啊啊!快反對!!!
可自他重生後,溫若卓行事就一向古怪,叫本沒多少腦子的莫承厭更是琢磨不透。莫承厭在原地踟蹰好一陣,才試探地往前走去:“……小心些。”
莫承厭緩慢地走着,低着頭認真看路,一步一步腳踏實地,兩人就這麼龜速地朝另外三人走過去。落日将盡,莫承厭卻覺得自己好像花了一整年的功夫才走到三人面前,他清嗓了一下,道:“呃,那個……”
他的聲音簡直就像是個什麼開關是的。
這麼面對面一出聲,松賀寒忽然就扭了下脖子,“活”過來了,一改方才冷漠,和顔悅色道:“你來了,二師弟。”
……早就來了,還被一言不合胖揍了一頓,誰能為他花生!
但莫承厭非常善解人意,隻哈哈一笑,道:“哈哈,對的。”
莫承厭這人,即使是死了嘴角都要揚着,來個标準的含笑九泉,這種情況下這麼沒眼力見的一笑,引起了杳鐘晚的大大皺眉。她在一旁抱怨嘟囔:“好慢啊,太陽都快落山了。”
——四師妹!!快還我靈力!!
“路上耽擱了一些功夫,”莫承厭撓頭苦笑,自覺承擔下所有,“對不住對不住。”
松賀寒:“……走吧,别浪費時間,早做完任務早回去。”
語罷三人皆是轉身,跟個沒事人一樣走遠了,一副渾然看不見還有他人在場的淡定閑适感。
莫承厭:“……”哈哈,被針對了。
他吸了吸鼻子,沒聞出什麼艱澀古怪的氣息,于是決定一探究竟,在三人後頭小心翼翼地牽着溫若卓,低頭小聲道:“有台階。”
這一出聲倒是引來了歲枝的回頭一望,他瞥了眼莫承厭,什麼也沒說,又轉回頭去。
對于歲枝的迷之一眼,莫承厭倒是老神在在,反正他們看不到溫若卓,一切迷惑行為皆可當做他莫承厭是個腦疾人士。
推門而入,踏進室内,昏暗無光,四周破敗潦倒,顯得寂寥瘆人。杳鐘晚一踏地上碎木,咯吱咯吱發響,她說:“在這兒。”自覺跑到前頭帶路去了,直把他們一行人帶往一張腐朽了大半的木桌旁。
那木桌歪歪斜斜地立着,台面上供奉着一座暗色銅雕,經過歲月的洗禮,全身幾近斑駁生鏽,叫人看不清了。木桌後面靠近的牆壁上挂有一副長畫,靜靜垂至地上,畫上灰塵遍布,字迹筆鋒黯淡。
杳鐘晚歪着身子輕輕撩開那副長畫,露出了裡頭黑黢黢的狹窄通道,觀其寬,僅可一人通行。這麼一撩,一股陰森寒氣從裡頭冒了出來,噫噫嗚嗚的,吹得莫承厭一打哆嗦。
可杳鐘晚跟個沒事人一樣邊說“裡頭穢氣我除過了。”邊先行探入,其餘兩人魚貫而入,莫承厭緊随其後,入甬道前想了想,決定讓溫若卓走在前頭,他自己來殿後。
走入後,畫布垂落,僅有的微光悉數消失,甬道更是伸手不見五指了。松賀寒在前頭亮起火符,驅散些微黑暗,莫承厭得以勉強看清腳下的路,坑坑窪窪凹凸不平,可以說有些坎坷難行。
莫承厭不由得眉頭一皺。溫若卓此刻素布掩面,前路根本看不見,這路對他來說何其難走?
果然,将行不久,溫若卓就打了個趔趄,幸而莫承厭一直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見此趕忙伸手攬住,附在他耳邊道:“我抱着你走吧。”
那素布微頓,而後輕輕點了點。
得到了允許,莫承厭當然是松一口氣,而後放開了握着溫若卓的手,想去托起溫若卓,哪知手一放開,溫若卓忽然側過身,一把抓住了他縮回的手腕。
莫承厭一愣,拍了拍他的手,道:“我在的,我隻是想調整一下姿勢。”
“你在跟誰說話?”
松賀寒回過頭,那眼珠子在火光下顯得很是吓人。莫承厭眼一閉心一橫,胡言亂語道:“大師兄,實不相瞞,其實我有自言自語的習慣,因為經常自己一個人呆在寝峰,有億點無聊,所以我就幻想了一個人出來,讓他陪我玩給我解悶,現在他已經成為了我很要好的朋友,我走到哪兒他都要跟到哪兒的。”
簡直是胡扯,光明正大把人的腦子按在地上來回摩擦,于是素布下傳來一聲僅莫承厭可聞的輕笑。
可能現在同門的腦子就是不太正常,竟欣然接受了他的離譜借口——聞言,松賀寒的表情都快皲裂了,杳鐘晚在前頭不住感歎:“有毛病啊!發什麼神經啊在這種鬼地方……”
莫承厭用臂彎圈住他的腿,一手托起溫若卓,讓溫若卓坐在自己手肘上。溫若卓太輕了,這麼一托很是輕易——不兒,他上輩子哪裡有這麼瘦啊!這二十年間怎麼就把自己照顧成這樣……
雖已提前打了聲招呼,但整個人驟然間被托舉的失重感還是讓溫若卓下意識抓住了莫承厭的肩膀。莫承厭說了聲:“沒事,我會扶好你的。”另一手放在溫若卓腰上,稍加固定,确保溫若卓能坐得穩當些。
哪知話音剛落,溫若卓身形僵了一瞬。此刻他身子緊貼着莫承厭,這細微變化莫承厭瞬間就察覺到了,回過神來後不由得懊惱——真是腦子進水了!首席是誰啊?啊?首席會怕嗎?
完蛋,溫若卓絕對是認為自己的實力和威嚴,或者是說他整個人,都被藐視了,以至于溫若卓的右臂環着他後脖,抓得他另一側的肩膀很痛,以示怒火和不滿。
對此,莫承厭選擇讪笑一聲,開始沒話找話:“這地方這麼吓人,四師妹你真真是天底下舉世無雙氣吞山河無所畏懼的蓋世英雄啊哈哈哈……”
杳鐘晚冷哼一聲:“這有什麼不敢走的,你怕了?”
好恐怖,因為前車之鑒,溫若卓沒選擇把蒼穹劍收回去,此刻那冰冷的柔藍色劍鞘被溫若卓抱在懷裡,靠莫承厭極近,那寒冷蝕骨的冷意直往莫承厭臉上招去,冷得他精神緊繃,心髒猛烈跳動。
于是莫承厭緊張得胡言亂語:“哈哈哈哈,是啊,我有點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