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振剛心裡五味雜陳,雖然過去這些年他一直對賀衍的不管不問的,但到底他也沒把賀衍趕出去,到底是替有錢人養了賀衍十七,不,快十八個年頭。這錢他收得心安理得,賀振剛再一次在心裡對自己說道。
而且賀衍也要到首都去豪門裡過他的好日子了,要他是賀衍,估計得高興死了。
賀振剛唇瓣嗫嚅,一時之間,突然無話可說,空氣安靜了半晌,賀振剛的嘴巴張張合合,憋出來了一句話,“你到那裡要照顧好你自己。”
小區門口的聚集的人群早已經散開,隻剩下幾個大爺大媽扇着蒲扇坐在樹下迎着晚風乘涼,嗑着瓜子聊着家常。
王大爺正往嘴裡灌水,突然瞥到那輛加長豪車的車門被拉開,“诶诶,有人坐上去了。那不是老賀家的那個,學習成績特别好的那個誰來着。”
“他怎麼坐上那輛車了?”
車開走了,沒有人回答他們的問題。
賀振剛用力攢緊手裡的那張五百萬支票,看着隻剩自己一個人的潮濕破小的房間,忽然又哭又笑起來。
車裡除了開車的司機之外,隻有之前在屋内見過的那位保镖,賀忠載已經提前乘坐私人飛機離開了。
賀衍沒有問他血緣上的父親的名字,他的那個親生父親也沒有告訴過他。賀忠載這個名字還是之後從保镖口中聽到的。
兩個小時後,汽車行駛到距離此處最近的略阿州的一座機場。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機場的保安:“抱歉,機場内私人車輛禁止進——”
他還沒說完,瞥到眼前的車和車牌号,整個人都清醒了,立刻放行,“見諒見諒,剛才眼瞎了,您趕緊請進。”
“賀衍少爺,請您跟我走。”保镖邊走邊解釋,“這裡太偏僻了,沒有賀家的專用機場,讓您坐的時間有點久了。”
賀衍掀了下眼皮,沒有搭話。
一架私人飛機就停放在前方不遠處。一路上這位保镖都在盡職盡責地向自己展示所謂的特權階級,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那位賀總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賀衍斂眸,眼底劃過一絲暗色。
不管怎樣,他希望到首都第一時間就能看到奶奶。
飛機上,黑衣保镖使出平生所學,用盡華麗辭藻來形容賀家到底有多麼門庭赫奕。但賀衍依舊不為所動,理都沒有理他一下,甚至吝啬地沒有給他任何一個眼神。
賀衍聽的耳朵都起繭了,他打斷了黑衣保镖的滔滔不絕,審視地看着他,“你真的不知道我奶奶在哪裡住院?”
“抱歉,少爺,這個我真不清楚,都是老爺身邊的管家一手安排的。”
“那賀忠載的聯系方式呢?”
“少爺,沒有老爺吩咐,我不能随便給你的。”
賀衍不再說話,機艙内再次變得安靜起來。
賀衍看向窗外,離首都越來越近了,即便是半夜,有一大片的區域依舊是燈火通明,那是隻在書本和網絡上才見到過的地方。
經過十二個小時的飛行,飛機進入薩卡州境内。
此時,已是第二天上午十一點。
首都,賀家。
賀琚正在遊泳。
這是一座标準的比賽場地,是賀家的女主人何眷蓉專門為了賀琚建的。
泳池邊的躺椅上坐着一個男生,面容精緻,金色的卷發,一雙翠綠的貓眼很是靈動,但渾身上下卻有種混不吝的感覺。
僅僅是他身上穿的那件短袖,就要一兩萬。
“賀琚,我好不容易打發掉其他人來找你玩。結果你就在泳池裡泡了一上午,太不夠意思了吧。你不是說暑假有事,可假期馬上就結束了,我也沒聽别人說你出去玩了啊。”
男生的話明明是抱怨,但是語氣卻絲毫不顯,他笑了一下,露出一個小酒窩。
他的視線癡癡地黏在賀琚裸露的上半身上。
他不喜歡男人,也從來沒覺得男人的身體能有多美,但賀琚卻像是希臘神話中美神的化身,又像是大衛降臨。
“方盛寒,我才知道我原來還有一個哥哥,他馬上就要回來了。”賀琚臉頰上揚起一抹笑,仿若玫瑰綻開,“這可是我暑假裡最期待的事情了。”
方盛寒起身,“你别強裝開心了。”
賀琚眼角微微下垂,他可沒有不開心,畢竟所謂的雙生子,不過是賀忠載給外界的說法罷了。
蝴蝶扇羽般的睫毛擋住了眼底流轉的光波,讓人看不清賀琚的情緒。
夏日的暖陽透過泳池上方的玻璃穹頂,散落地照射在賀琚身上,為他的周身披上了一層光暈。
方盛寒不屑地啧了一聲,“什麼狗屁哥哥,不就是你爹的私生子,還哥哥,真夠不要臉的。”
“你放心,到時候我不會讓他在聖洛萊索有好日子好過的。”方盛寒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氣勢洶洶地離開了。
賀琚看着方盛寒的背影,絲毫不掩飾眼底的嘲意,蠢貨。
不過,這個世界上蠢貨太多了。